童然认出了视频里的少年,也终于知道了那天在医院门口撞见混血帅哥时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他们的确早就见过面,在一年……不,算上他错过的五年时间,应该是六年之前,他二十岁生日那一天。
那天他并没有在国内,生日前夕,他的某部作品入围了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他和团队提前一周就到了参赛地,可惜颁奖典礼结束后,他未能如愿拿到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辛雪见他不太开心,就提议去附近某个野雪场滑雪,正好给他过一个特别的生日。
——的确是够特别的。
童然对于当天的记忆其实很混乱,好像是自己心情不好,滑着滑着就和大家分散了。
没多会儿,他感觉到地面在震动,先以为是地震了,抬头却看见峰顶沉睡的积雪好似浮云塌陷,狂暴的雪浪咆哮着倾泻而下。
是雪崩!
意识到这个情况,童然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忽然,一道身影飞快地从他面前滑过,随风飘来一句“Followme”。
他猛地醒过神,下意识抬腿想跑,结果被固定的雪板绊了个正着,直接扑进雪里,雪杆也摔得老远。
野雪场里的雪都是天然降雪,雪质比普通滑雪场里的人工雪更加松软,积雪也更厚,哪怕摔倒受伤的几率也非常低,但身体很可能陷进雪里,必须很费劲才能爬出来。
童然本就心慌意乱,挣扎间不但未能脱困,反而越陷越深,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时,忽然身子一轻,人就像萝卜似的被拔了出来。
最后他是被人扛在肩上逃命的,颠得他都快吐了,人也因为惊吓过度而晕乎乎的,只隐隐记得耳畔嘶叫的风,以及追赶在身后的汹涌雪潮。
等他从医院里醒过来,已经找不到救他一命的少年了,而他也不曾看清少年的模样,唯一印象鲜明的只有对方所戴着的红色雪镜,以及雪镜下露出的半张轮廓。
一如此刻镜头里的人。
“他叫什么?”童然忽地坐直,指着屏幕问。
杨信年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陆思闲。”
“哪个lu,哪个sixian?”
“陆游那个陆,见异思迁的思,闲得没事干的闲。”
“……”
这介绍……感觉怨气很大的样子。
童然不禁又想起了雨夜里的争吵,陆思闲不想练什么?Slopestyle?可视频里他明明表现得那么快乐,和自己以为的清冷形象判若两人,怎么想也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心里闪过种种猜测,又不好直接问,总不能说其实那晚我见过你们吵架吧?
“这个人是杨叔队里的队员吗?”童然迂回地打听。
杨信年不答反问:“是不是觉得他很厉害?”
“难道不厉害?”童然也不懂这个项目,可陆思闲看上去就很牛逼的样子。
“是很厉害。”杨信年微微敛了笑,盯着屏幕说,“这是他十八岁时参加的比赛,拿到了那年世界单板滑雪锦标赛Slopestyle项目的冠军。”
童然顺口接道:“那他现在多大?”
杨信年:“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