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皇后四平八稳的坐在雕花八宝贵妃椅上,垂眼望着下面跪着的蓝宛婷,半晌才面无表情的道:“本宫知道那日错不在你,所以今天见太后心情好,才特意为你求了情,这些日子你在掖庭宫里受了不少苦吧?”
皇后不是应该质问自己的吗?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皇后越是这样,蓝宛婷越是没底,只能低着头,恭谨的答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奴婢犯错,理当受罚,奴婢不敢叫苦。”
皇后叮嘱道:“以后做事可不要再毛手毛脚的了。”
“是,奴婢记住了。”
沉默片刻后,皇后转言道:“婉儿,本宫待你可好?”
重点终于来了,蓝宛婷早有心理准备,立即应道:“皇后娘娘人好心好,待下人也好,对奴婢就更不用说了,而且非常照顾。”
皇后坐直身子,“那本宫问你几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不敢有半句隐瞒。”蓝宛婷做出一副听话的样子。
“听说今天你被宁公公临时调到浴龙池去了,可有此事?”
这事是无法隐瞒的,蓝宛婷承认道:“确有此事。”
皇后追问道:“宁公公调你去做什么?本宫希望你不要隐瞒。”
就知道她肯定会问此事,蓝宛婷轻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宁公公让奴婢去打扫浴龙池。”
“就你自己?”
蓝宛婷摇头:“不是,还有其它公公。”
皇后不知道浴龙池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质疑道:“打扫浴龙池需要一下午的时间吗?”
蓝宛婷知道,她和皇上单独在一起,并且给皇上按摩的事是万不能说的,因为一说,皇后肯定嫉恨她,便用事先想好的说辞搪塞道:“打扫完之后,奴婢本要离开,可是,宁公公却说浴室内串着珠帘的绳子不结实了,让奴婢和另外两个小太监把珠帘的绳子给换了,所以,串珠帘浪费了好多时间,奴婢晚饭前才回到掖庭宫。”
“哦?”皇后半信半疑的盯着她:“陪你串珠帘的小太监都叫什么名字?”
蓝宛婷挠头想了想,道:“一个叫常胜,还有一个叫丁六。”
“你说的可是实话?”
“奴婢若有半句假话,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逼到这个份上,蓝宛婷不豁出去也不行了,因为皇后很明显的已经开始注意她了,她更不能露出半分破绽,因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小命不保啊。
蓝宛婷说完之后,皇后看了冯姑姑一眼,冯姑姑便不声不响的出去了,蓝宛婷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用问,冯姑姑一定核实去了。
其实蓝宛婷在来之前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但是,因为事情来的太过匆忙,她没有时间与宁公公串通,而且,掖庭宫里的宫女不许随便走出掖庭宫,所以也没有人能够帮她给宁公公送信,这么艰巨的任务,她只能召唤来狼崽小灰去办了。
但是,小灰能不能把信送到,还有送到后,宁公公会不会当事去办,这都是不好说的,因此,蓝宛婷表面淡定,但心里非常紧张,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很快,冯姑姑回来了,见冯姑姑走到皇后跟前,趴在皇后耳边耳语着,蓝宛婷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心脏紧张的似要跳出胸腔,手心也渐渐溢出了汗水。
听完冯姑姑的话,皇后抬头望着蓝宛婷,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奴婢,你敢欺瞒本宫?你当本宫是傻子好欺骗吗?”
皇后的态度一度令蓝宛婷慌乱不已,难道说宁公公没有收到自己的信吗?还是宁公公收到了,根本就没把自己的事情当回事?不过人家不当回事也很正常,人家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凭什么非要帮助你啊?
蓝宛婷的脑海中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却突然灵光一闪:皇后会不会在试探自己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能够被她吓住。
想到这里,蓝宛婷很快镇定下来,沉稳的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奴婢胆小,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骗皇后娘娘,所以,还请皇后娘娘明查。”
“你这丫头还敢嘴硬,再不老实交待,棍棒侍侯。”皇后面若寒霜,那气势好像罗刹。
话已出口,蓝宛婷就不会再收回了,咬定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如果皇后娘娘要打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
皇后不说话了,只是冷眼盯着蓝宛婷,稍顷,皇后突然笑了起来,“婉儿啊,看来你果然没有说谎,本宫相信你了。”
闻听此言,感觉好像打了一场持久仗一般,心中绷紧的弦,总算松懈下来,蓝宛婷轻声道:“皇后娘娘英明。”
这时,皇后说道:“本宫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是,本宫也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不得不把此事调查清楚,省的别人说闲话,本宫的一番苦心,你能懂吗?”
明明就是坏人,还把自己弄的跟大慈大悲的活菩萨一样,蓝宛婷心中厌烦,面上却不着痕迹的说:“奴婢懂。”
“那就好,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去吧。从明天开始,你还是本宫的侍茶宫女。”
经过此事之后,蓝宛婷觉得,皇后太阴险了,如果当时自己意志薄弱点,恐怕直接就承认了。到那时,她不把自己这个眼中钉拨掉就怪了,看来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更要多加小心了。
而这次,宁公公又帮了她,宁公公为什么每次都毫无条件的帮助她,难道单单想拿自己讨皇上欢心吗?按说,宁公公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应该没必要这样了,对于这个问题,蓝宛婷越来越想不透了。
宫里的日子真是费心又费神啊,什么事情都要想圆满了,不过蓝宛婷能做的只有保全自己,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