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老板电话,她彻底清醒了。
老板老板娘为人什么样,几年了她还看不清么?这两人怕是要等她伤好了没证据了再找个借口开除。
哼。既然报不报警都干不下去,为什么不报警!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舅妈的电话来的正及时。
她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回到家,一路上想着怎么找新工作,舅妈就打来了。就像冥冥中有天意。
到了余自新家,她一听王姐介绍说孙娜娜是常建刚外甥女,很有点惊讶,本地姑娘呀,愿意在她这儿干?
她眨眨眼睛,王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是想找个长久的固定工啊……”
孙娜娜微笑,“我就是想长久做的。”
“行吧,先试试,觉得喜欢了才决定。”余自新不敢把话说死,要是笨手笨脚没眼色,就算是王姐的亲外甥女她也不能留人。
说好了第二天就来上班,王姐跟娜娜要告辞,余自新叫她们,“等等!”
她跑回房间找了顶贝雷帽给娜娜,“晚上冷,你戴着吧!”
孙娜娜捏着帽子,心里酸楚难当,对小囡老板笑笑,“谢谢你。”
她戴上帽子,余自新还小心帮她调整一下,让帽檐遮住肿包。
她们走后,余自新背靠在门上,过了两三分钟情绪才平静下来。
看到孙娜娜,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生为一个女人,不管是出生在农村还是城市,受不受父母宠爱,好像总会遇到更多困境。
更可怕的是,有些困境是至亲的人以“爱”的名义设置的。
而大姐现在的困境,甚至好像是她自己设置的。
几周前,就像她们姐仨预测的那样,徐山平带着他的老爹老娘来G市了。
宋秋凤得着消息后跟宋诗远一起把她们从前的小店收拾干净,支了两个单人床,变成专门给徐山平爹妈准备的房间。
一开始这两人还没作妖,他妈孙桂兰对宋秋凤还算客气,还帮忙做饭、做丸子呢。
徐山平还挺开心地跟宋秋凤说,他爸妈来了还能帮把手,晚上给他们做做饭!
宋秋凤只笑不说话。
又过了几天,孙桂兰按捺不住了。先是想指挥店里的帮工,可她不会说广东话,帮工也听不懂她的话,双方都是鸡同鸭讲,总得叫徐山平宋秋凤传达指示,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不仅徐山平烦了,来买丸子汤粉的顾客也急得嗷嗷叫,队伍排得老长,宋秋凤只得跟大家道歉,一人送一串芋圆。
徐山平心里当然不高兴呀,本来午饭时他们最少能卖三百份丸子汤饭,现在比平时少了五六十份,还赔上快一百串芋圆。这都是钱啊!
下午孙桂兰只得不情愿地留在后院帮忙,可到了晚上,她又积极地要帮徐山平宋秋凤算账,钱数好了,她直接拿走两千,“给你爷奶大伯他们买点东西回去!”
春节才带了一堆礼物回去,又买?买啥得一下两千?
徐山平还用胳膊肘碰宋秋凤,大约是指望她说句话,宋秋凤就闷着头不吭声。
最后,徐山平只得说:“妈,那钱我还得去买肉买菜呢!等你跟我爸走的时候我再给你们钱。”
孙桂兰噘着嘴,把钱扔回桌上。
第二天,孙桂兰早上起床后,走到后院叫:“秋凤呀,去把我们那屋里尿盆端出来洗了!”
宋诗远跟小妹讲这段的时候气得都笑了。
宋诗远当时正跟大姐一起盛早饭呢,听到这话,先看大姐一眼,再看向徐山平。
徐山平愣住了,看着他妈:“尿盆?”
宋秋凤也看他,冷笑一下,继续往碗里盛面汤,只当没听到孙桂兰说什么,“妹,你赶快吃完去上班,待会儿路上车多。”
宋诗远答应一声,也只当没听到孙桂兰的话,她拿了个馒头,慢吞吞掰开,再慢吞吞夹一筷子咸菜,等着看徐山平怎么应付测试。
这房子一共就六十平方,能有多大?G市冬天又能有多冷?还用尿盆?
徐山平愣怔怔看着他妈半天,再看了看秋凤,一声不吭去他爹妈屋里端尿盆了。
他妈这时慌了,拦住他,“你干啥?你个大男人咋能端尿盆呢?他爹——你让他放下!放下!男人家碰了这东西会倒霉的呀!哎——你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