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面部漆层碎裂的木偶娃娃,只能从残破的碎块中勉强看出半边五官轮廓。
勉强组合出小半张面孔的残魂,竭力张开支离破碎的口,发出狂乱尖啸。
罗威尔惋惜地道:“时间隔得太久,马里恩夫人已经不剩多少意识了。”
杨秋皱眉盯着残魂。
以注入暗能量的方式将与外物融合的残魂剥离出来,让其安息,是黑魔法师常用的抚慰亡魂手段。
当初他还是个法师学徒时,曾在老头子买的报刊上看过马里恩夫人的作品,那些宛若真人的木雕像一度惊艳过他……他不太想用直接暴力的方式强行让这位夫人“安息”。
想了想,杨秋集中精神、放出精神力,尝试着在残魂中铭刻下自己精神烙印。
罗威尔看懂杨秋意图,眼皮一跳:“喂,杨,你是认真的?”
“放心吧,我有数。”杨秋道。
“你——”罗威尔本想劝阻杨秋别作死,忽然想到这个家伙能够御使邪能、连虚空气息都能搬到物质位面来,便索性闭了嘴。
以邪能压制残魂攻击本能,再利用烙印矩阵尝试沟通,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罗威尔监察不知道的是,杨秋其实没必要用上邪能……把马里恩夫人的残魂视为“NPC单位”拖进烙印矩阵建立联系,身为矩阵核心的他完全不可能受其影响——要不然那帮绝对算得上精神污染源的天灾老早就把杨秋坑死了。
在残缺不全的魂魄上铭刻精神烙印是件很麻烦的事,有罗威尔监察的“神圣禁锢”帮忙压制,杨秋也依然耗费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成功。
将残魂拖进烙印矩阵、与杨秋这个阵眼核心建立起精神层面的联系,马里恩夫人残魂不再狂乱尖啸,呆呆地飘在半空中;强烈的生前执念变成了碎片化的情绪意识,无序地往杨秋的精神领域涌来。
杨秋感应到最清晰的,是憎恨。
这股憎恨太过强烈,如淬毒的利刃一般让人不适,让杨秋不由皱眉。
施法者的感知都高,而高感知者非常容易感应到来自生者或死者的强烈情绪,以杨秋三百年的施法者阅历,这份憎恨也足以排进前十。
这和杨秋对马里恩夫人的印象,差距太大。
这位夫人,是诺斯克联邦几百年来唯一能把名气传到外国的女士。
绝大部分的诺斯克女士,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传出名气的。
原因很简单……极端男权主义的风暴教会不承认女性地位,更别提允许女人混出头。
同样偏男权主义的烈阳教会因发展了几百年大航海、长期维持武装规模形成威慑保持国际竞争力的关系,需要不直接参战、出海的女人们从事工农业生产,间接给了女性获得社会地位的机会。
而风暴教会不同,虽然风暴教会也热衷于外海殖民,但并没有发展起足够工业的诺斯克联邦,至今仍然保有女性不可接触船只、不可接触造船业、不可拥有个人财产、不可忤逆男性家人等等过时陋习。
在这种极端苛刻的外部环境下能一展才能、还能将名气传出去的马里恩夫人,决不能是一位内心充满着愤怒和仇恨、极富攻击性的女士——如果她表露出这些特质,她的名声一定会非常难听。
杨秋沉思了会儿,对罗威尔道:“监察,我记得马里恩夫人是位修养极好的温柔女性?”
“是的。”罗威尔肯定地点头,“所有见过这位夫人的人都对她的品性赞口不绝。”
“那就是说,有什么来自外界的外力,将这位夫人逼到彻底失控、性情大变的程度……”
杨秋低头看向躺在木盒中的小巧婴儿木雕,伸出手,将木雕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