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商配合地点点头,然后走进了门。对方替他放好了拖鞋,他穿好后环顾四周,震惊地发现一个事实:这屋子竟然符合他的清洁标准。对于一个二十出头衣着随意的小年轻来说,这也太罕见了点。
“你经常打扫?”他转过头问正在厨房搜刮饮品的房主。
“还行吧,原来是看到脏的地方就扫扫,猫来了就得每天扫了。”季青临把咖啡红茶牛奶橙汁可乐一字排开放在桌上,搞得茶几像是他们体育馆门口那个小卖铺。
“不用这么麻烦……”林孟商想想觉得却之不恭,于是拿起了一杯红茶,“谢谢。”
他端着杯子,并没有多少品茶的意思,只是小幅度地观察着角落里的猫砂盆和猫爬架。季青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咦”了一声,站起来四处搜寻:“刚才还在那的。”
林孟商跟着他找了一圈,柜子顶上沙发底下都不见踪影。鉴于现在正是适合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午后,林孟商也到阳台上看了一圈,但猫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块宝地,连根毛发都没有落下。
他还在阳台上徘徊,突然听到浴室里季青临叫了一声。他走过去时,正赶上对方义正言辞地对猫猫训话,大意是这是用来放衣服的珍贵篮子,不可以在里面随意排泄。
猫看上去毫无反省意图,半眯着眼睛窝在季青临的怀里,在主人健硕的身躯里显得很娇弱。虽然表情满溢着嫌弃,倒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林孟商着迷地看着这个吐毛球的生物,眼神之深情堪比他第一次看到脉冲星。季青临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对方只挣扎了一秒就立刻沦陷,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一般猫都这么亲近你吗?”林孟商首次对他人起了嫉妒之心。
“可能是我比较有亲和力吧。”季青临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按照宋阑的说法,他之所以讨动物喜欢,是因为两者脑容量比较接近,当时他狠狠地给了对方一胳膊肘。
林孟商伸手顺了顺猫脑袋上的毛,对方用冷漠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头,把脸埋在季青临怀里,给他留下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林孟商罕见地感到挫败,难道他和猫的缘分注定是一场有来无回的单相思?
“它大概是被你的美貌震慑到了。”季青临相当热情地替他找补。
林孟商长叹了一声——他这叹气已经快练成条件反射了,带着不解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说话?”
“我平时说话不这样,”季青临为难地说,“这是情不自禁……”
“如果你是真想追我的话,”林孟商说,“我向你保证,这只能起到反作用,明白吗?”
季青临表情严峻地闭上了嘴,似乎是这一禁言令让他感到痛苦。踌躇了半晌,他把猫递了过去:“你要抱抱它吗?”
林孟商以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不要流露出痴傻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猫抱了过来。世界上竟然有此等柔软可爱的生物,真是造物主的奇迹。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数秒之后,猫突然努力地扒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以离弦之箭的速度跑出了浴室,好像他比蟒蛇狮子这类天敌还要凶恶。
看来嫌恶定律还是没有失效。
“没事,”季青临打着哈哈说,“这就是认生,多亲近几次就好了。”
林孟商深刻怀疑此事的可能性,不过他觉得还是乐观一些比较好。两人走出浴室,打算把那只漠视人类的小家伙逮捕归案,然后惊恐地发现它跑到了阳台上——还没封好的阳台。
林孟商突然起了一身冷汗:他刚才进来没有关阳台门。
“别跳!”季青临大吼了一声,其撕心裂肺的程度好比目睹心爱之人自寻短见。然而猫并不能感受到他激烈的情绪,相当无情地穿过栅栏跳到了旁边的空调机平台上,然后又窜到了下一层的窗台上,再借此跳到了地面。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孟商深切地震惊了——季青临毫不犹豫地一撑栅栏,翻过阳台,直接跳了下去。
虽然这个动作相当帅气,而且这只不过是二楼,但这也太冒险了吧?!他以为自己是动作片明星?
而后林孟商就听到了“嗷”的一声,背上的冷汗愈发密集,立刻跑到阳台上探头往下看。季青临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扑在地面上,手里抓着那只刚逼出跳楼事件的猫。
“不准动!”季青临似乎又忘了猫并听不懂人话,严厉中带着痛苦地训斥,“我为了你腿都断了,你还好意思跑?良心呢?”
林孟商感觉脑子里嗡嗡的,似乎是宣告自己罪恶的钟声已经敲响。这下完蛋了,阳台门是他开的,如果季青临真因为这件事把腿给摔断了,那他岂不是断送一个大好青年的前程?
他立刻跑下了楼,头发因为动作过于急促散落在前额,看上去显得年纪更小了一些。季青临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似乎是因为不敢挪动自己的腿,这让他心里的恐慌和愧疚又上升了一个次方。
“你怎么样?”他蹲下来,皱着眉握住对方的胳膊,“腿严不严重?是不是骨折了?”
对方看着他的手,好长时间没说话,急得他差点失去自制力。
“啊,”对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强颜欢笑,脸上的汗珠预示着疼痛的剧烈程度,“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