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敲了下门,刘主任轻声喊了对方一声,安泽文闻声抬头看了过来,见是他先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赶忙放下手里的材料挥挥手招呼他进来,任谁见了都能感觉到如沐春风般的平易近人。
“老刘,万有德的尸检结果我听说了,你的工作能力和经验我都是百分之百信任,这次专门麻烦你跑一趟主要是有个技术上的问题要向你请教一下。”安泽文起身给他倒茶,三言两语便把此次谈话的目的对他说了。
刘主任尴尬地笑笑:“安厅您太客气了,有什么工作您尽管指示。”他也不是傻子,来厅里之前心里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多半就是万有德的案子。
安泽文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把沏了好茶的陶瓷杯子递到了他手里:“指示谈不上。就是想了解一下,万有德是1月7日突发急性肺出血和肾上腺坏死经抢救无效死亡的,我们如何可以确定他服下百草枯的时间就是1月5号下午?”
这话里的意思刘主任听得十分清楚,对方真正关心的是谢展作为他副厅长的关门弟子,更作为省公安厅年轻一代警员的标杆楷模,怎么就忽然成了本案的头号嫌疑人。
“安厅,万有德已年过九十,基础疾病较多,而且肺部本就存在一定程度的纤维化和水肿病症,这也是百草枯最容易造成误诊的主要原因,因为初期症状与肺部基础疾病高度相似。”李主任双手接过茶杯,接着道:“通过养老中心的用药情况可以看出,1月5日晚万有福出现了肺不张、肺浸润等损害状况,医院判断是肺水肿加重的缘故,因此加了些肺部消炎药物,到1月6日,万有德出现了发热症状直到1月7日都没退烧,同时伴有胸膜渗出、心律失常和心包出血,再行抢救已经迟了,最终万有福呼吸衰竭而死亡。”
“老刘啊,也真不怕你笑话,虽然我这些年看过不少验尸报告,但病理学方面我还确实不太懂。”边说,安泽文边示意他慢慢说,自己往沙发上一靠,不矜不伐地道:“如果你这会儿没什么急事的话,给我仔细讲讲?”
照理来讲,安泽文作为谢展的领导,这样直接过问万有德中毒案有些不妥,但他偏偏又是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厅长,加上他这话说得也很高明,一下就变成了与法医室主任单纯地探讨技术问题。
刘主任抬头对上了副厅长的视线:“安厅,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对万有福的肺、肝、肾等器官均进行了取样化验,并针对透明膜形成、腐蚀溃烂、衰竭、增生以及纤维化和坏死等病变情况逐一行了病理分析,由此推断出他服下百草枯的时间是1月5号下午。”
或许是预料到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安泽文脸上的笑容渐渐敛成满目肃色,抿着唇不吭声的神情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半晌,他才又问:“确定?”
刘主任呆了呆,他心知对方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法医室推断的时间他已经反复验证过多次,确实不会有错。对此,刘主任十分自信,此刻面对安泽文他也选择实话实说,依然点了点头回答:“确定。”
抬头看向刘主任那双笃定的眼睛,安泽文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面对这丝毫不减的亲而难犯的凛然气势,刘主任沉吟片刻,在心里轻叹口气,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着道:“安厅,恕我直言,这案子的关键不在于万有德究竟是何时服下的百草枯。”
安泽文轻轻皱起了眉头:“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我个人认为,万有德案的关键在于为什么谢展会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这同样也是谢展即使是本案目前为止唯一的嫌疑人,但平城区支队却只是作了询问笔录却迟迟没有将他收押的原因。”
安泽文微微瞠目,脸色也不禁有些僵硬。
“时间太过凑巧了。”他喃喃道,可自己作为一个老刑警竟然连如此简单的矛盾都没看出来?!
一大早谢展就跑来家里,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正在给苗苗做早饭的老婆沈茹叫冤,等到自己起床又委屈巴巴地控诉平城区支队是对他带了好几副有色眼镜,安泽文当然知道万有德案肯定不是他干的,但之前打架的事情自己已经出面把人从云中市调了回来,这次遇到的又是命案本想让这小子稍安勿躁却又架不住沈茹在一旁吹风说是问问也无妨。安泽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一直背着嫌疑只怕对谢展以后的个人发展也十分不利,这才一上班就打电话通知刘主任过来借技术讨论之名过问案情的情况。
“您是关心则乱,安厅。”
或许是看出了安泽文此刻脸上那些许的窘然之色,刘主任先是为他略显大题小做的行为找了个非常合适的借口,又非常识时务地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安厅,法医室还有点收尾的工作,那我先回区里了。”
堂堂副厅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才觉出了几分尴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掩饰般地轻咳一声后,安泽文起身和刘主任握了握手,又一直坚持把人送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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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副厅长办公室。
目送刘主任离开,安泽文心里却卷起了铺天盖地般无法说出口的焦躁,深深吸了口气他这才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