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的目光转向了矮胖子,他一个哆嗦,已是抢着道:“咱们的兄弟有一百多人,难民有些归顺了咱们,合起来至少有三百来个……好姑娘,你给我包包伤口吧,再这样流着血我就快没了……”
矮胖子说到最后已是一脸哭相,他可真不想看着自己血流至死。
“怕什么,你血多,死不了!”
季重莲白了矮胖子一眼,就着他的灰布衣衫擦掉了簪头的血,转头便坐在一旁思考起来。
难民和这些盗贼是不同的,他们或许只是迫于生计才与这些人走到一起,真正杀人放火的事情应该不敢做,但不排除那些心思放野了犯下了罪行的。
若是这些人真地包围了外院,将这里与外界阻隔了起来,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
这些盗贼的人手不算多,而且不敢真地与官府杠上了,想来是料到观音诞这一天来拜祭的大户人家多,暗地里了逮了他们这些人,或许也是想换些赎金,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再转战另一个地方。
谁知道他们这一路犯下了多少罪行,怎么就没有人知道呢?
季重莲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半个时辰过去了,裴衍终于一脸凝重地回到了这里,季重莲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如何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裴衍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季重莲。
外面的情况可是比他想得要严峻,也亏得这处偏僻,还没有人找到这里来,季重莲这才能无碍。
他小心翼翼地潜到南角的偏院,果真见到了齐湛他们被绑了困在屋里,生命暂时无虞,还有两个人在那里守着,他不想打草惊蛇,又各处看了看,想掌握全面的动向。
女眷已经被汇聚在了一处,余下的世家公子少爷们也被依次绑了起来,他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但大抵知道这些人暂时还不会轻举妄动。
有人挟持了方丈,关闭了后院的大门,前面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时至正午,香客们也渐渐少了起来。
他一人不可能分救两边,若是当真打草惊蛇,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另一方的危情。
见裴衍不说话,季重莲便将自己问到的说了,“他们是混到难民里的盗贼,不过一百人,难民还有两百来个,若是将这帮人压伏住,那些难民应该不会起事!”
裴衍惊讶地望向季重莲,这事情她是怎么打探到的?
目光扫向那倒吊在横梁上已是面无菜色的两个男人,矮胖子手腕上那一抹鲜红早已经凝固,可地上却有不少的血迹,想来是被人用了刑的。
“你做的?”
裴衍挑了挑眉,他早知道季重莲不是一般的姑娘,有勇气,有胆识,亦有些小聪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怕他们不说,只好用了点小手段。”
季重莲摊了摊手,面上似不以为意,只她知道自己心中却是在打鼓,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扎进了掌心,这是她第一次手染鲜血,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裴衍深深地看了季重莲一眼,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今后这种血腥的事都交给我去做,你只做那朵清雅的莲,永远别再沾染淤泥!”
季重莲惊讶地捂住了唇,心中顿时翻过万千的感觉,复杂难言,一股酸涩袭来,她连忙撇过了头去,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像一种誓言,又像是一种贴心的呵护,在这一刻,季重莲心中觉得暖暖的,裴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知不觉间向上提升了一些。
季重莲低下了头,微微翘了翘唇角,又听得裴衍的声音响起,“你的丫环没事,女眷们都被聚集在了一处,我倒是见到和你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只从穿着打扮能够分辨得出,样貌便不得而知了。”
在来广福寺的路上,几个姑娘都是戴了帷帽的,面容看不清,到是穿着的衣饰裴衍晃眼间记得,此刻回想起来,大致能够确定。
季重莲抚了抚胸,她们没事她便能放下心来。
“裴家舅舅,”季重莲咬了咬唇,低声道:“若是你能和这寺里的武僧通通气,同时行动起来,既能治住盗贼,又能救下方丈和一众香客,这样不再受到掣肘,才能施展手脚将他们全部治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