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再一次坐在院长办公室里,路当归心里仍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在座的还有几位院领导和精神科新来的主任,王主任调任新职,没有继续留在S大附属医院工作。
邱副院长则在去年就升职转正,现在已经是整所医院的老大了。
不是每个出国深造归来的后辈都能有院长亲自接待的待遇,路当归成为这个例外,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他递交了正式的辞职信,决定不再和医院续约。
“小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依旧是往日般和蔼的目光,邱院长的语气里却流露着淡淡的失望,“院里当初为你保留职位,也是考虑到等你攻读完博士,专业技能会更上一层楼。今后接手一部分诊疗工作,将来你想从门诊转临床,也不是不可能。”
邱院长的潜台词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你现在有高学历和相关科研经历,如果继续留在医院工作,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双手交叉放在膝前,路当归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院长,您和欧阳教授当年能给我出国读博的机会,我心里真的非常感激,一直在想着将来要怎么回报您老……”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想先去高校历练一段时间,完成手上的几篇论文,将这方面吃透了,等经验足够丰富,再回来继续走诊疗这条路。”
“你想和我当年一样?”邱院长不禁失笑,“小路啊小路,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他其实能够理解路当归的想法,读完博士后,研究者对所在领域的专业思考会加深,会产生一种极度想要对他人输出观点的欲望。
因此,他当年从医学院毕业后,并没有直接通过分配进入到医院工作,而是去大学做了好几年大学讲师。等手上有了一定的成果,才又回到老本行。
路当归这样做,看似是放弃了自己原本稳定的工作,其实是为了将来的长远发展做打算,野心不小。
眼看实在是劝说不了路当归留在医院,邱院长话锋一转,接着问道:“那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打算,还是决定留在S市?有找到合适的院校或者研究所吗?”
“据我所知,最近几年各大高校的科研预算都在收紧,你跟的这个项目比较小众,一时半会想找到合适的,估计还要费些功夫——”
听到老院长这样说,路当归忽然有点心虚。
他没告诉邱院长,他其实很早就找到下家了。
雯菲现在正在奥斯陆读大三,经过几年的适应期,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穿戴假肢生活,日常自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本来想在国外待到妹妹大学毕业,再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没想到,在临近博士毕业前,他上网搜索了一些国内高校的招聘信息,意外发现了一个好消息。
他的研究方向属于神经认知科学的一条旁系分支,在本专业里都算冷门的了,全球都找不到几家研究所在跟进这项研究。
去年,S市理工大学恰好在去年通过了一项预算案,今年将在新校区开设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所,他所在领域的这个科研项目就名列其中。
从今年年初开始,研究所就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招聘优秀博士人才进驻,薪资待遇也非常不错。
参加了两轮面试和一次课堂试讲,路当归刚刚结束博士答辩,就收到了理工大的聘用通知。
校方要求九月秋季学期开学时入职,因为担心妹妹一个人留在国外不安全,他原本想要推迟回国。没想到一直在和妹妹拍拖的那个富家小子,居然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栋带花园的别墅。为了照顾妹妹的起居,还专门给她聘请了当地的阿姨和护工。
被妹妹赶着上了飞机,在回国之前,路当归严正警告了那个年轻男孩。要是他敢对自家小妹动手动脚,自己就杀回来把他手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