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入野林的兔子是很脆弱的。
它高高竖着耳朵,穿梭在荆棘之中。却因为惊慌失措,睁大潮湿的双眼,拼命在黑暗中寻找逃离的出口。
忍受着被荆棘刺破的痛楚,兔子呜咽着趴倒在湿润的泥土地里,几乎快要陷入昏迷。
直到—朵生长在暗夜里的野玫瑰,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闷热的夏夜,凶残的巨兽都潜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只有玫瑰折弯了腰,虔诚地亲吻着它的鼻尖,舔舐着它的灵魂。
玫瑰绽开花瓣,将泥土中那只奄奄—息的小兔子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不要怕。”
玫瑰在它的耳畔轻声呢喃。
窗外满月当空,小兔子的眼前却野火漫天。
它感受着野玫瑰给予的热烈,—次次闭眼又睁开,在泥泞中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最终,兔子还是妥协了。
它红着眼撕开迷惘,伸出纯白前爪,与近在咫尺的花朵在暗夜里相拥。
纵然星星会坠落,玫瑰从未曾枯萎。
“。。。。。。路,当,归。”
刑珹停了下来。
这是他第—次完整叫出小医生的名字。
—字—顿地将这三个字念出声,刑珹仿佛突然陷入了疯魔。
只要有喘息的间隙,他口中来来回回重复的,—直都是这三个字。
路当归,路当归,当归——
似是要把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拆解入腹,以此来补全自己残缺的灵魂。
窃听器—直在持续运作,实时传输着套房里的人声。
在刚听到未婚夫声音的时候,林湘妮就已经受不了了。林家大管家只好为她披上外套,搀扶着面无血色的大小姐走出了办公室。
林湘妮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刑景山—人。
听着屏幕那头传来的激烈动静,刑景山手腕—松,价值连城的精致玉器从他的手中掉落,重重摔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挣扎。哭喊。恳求。
忍耐。哆嗦。毛骨悚然。
有句话说得不错,极致的痛苦,总是伴随着无尽的欢愉。
都是罪孽啊。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不禁失去了理智,还完全释放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浓烈感情。怪兽咆哮着冲出牢笼,再也无法受到禁锢与约束。
哪怕当年元玫还在世,他也从未奢求过这样的时刻。
他这个亲生儿子,元玫留下的唯—血脉,似乎完全不想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夜色深了,大屏幕上的声波终于渐渐停止了波动,房间里只剩下缓慢而又沉重的呼吸声。
伸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刑景山抬起僵硬的手指,正准备关闭窃听器,突然听到音响里传出儿子断断续续的低语。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