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斗司里得知邢乌森因刺客劫持自己被成无心下令关押起来,宇文昌泰便时不时的就往宫里跑,一连十几日每隔几日便去一趟,动不动就是长跪不起,每每都是瘸着出宫家去。幸得宇文昌泰的心思没白费,洪昌皇帝也是真心烦了,又加上宜嫔,李连福等人在旁从中说和,邢乌森这才得了恩赦,说是等到宇文昌泰成婚之后便会被放出来。
其实,这跟当初说好关押的天数也没差几日,若是宇文昌泰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红肿的膝盖抱头痛哭。不过,现下宇文昌泰就算是知道,也没空哭了。
壬戌年,甲辰月,庚午日,四月初六,行成婚礼。宜结婚,宜嫁娶,宜求嗣,宜祈福,宜会亲友,宜进人口,总之是逐项皆宜,大吉大利。值日星宿北方室火猪,亦是主吉卦:室星修造进田牛,儿孙代代近王侯,家贵荣华天上至,寿如彭祖八千秋,开门放水招财帛,和合婚姻生贵儿,埋葬若能依此日,门庭兴旺福无休。
宫外六贝勒府里欢天喜地,宫里永和宫上下也是喜气洋洋,一大早宜嫔便打下赏钱,用膳的时候还格外赐了宫里带班首领,管事嬷嬷和宫女饭菜,也下旨让永和宫里的众人一同乐呵乐呵,倒算作是庆贺六贝勒娶亲。
日入时分,宜嫔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撇下随身宫女,一人进了佛堂,念经诵佛半个时辰,木鱼声这才悄然停下。
豁然间,宜嫔无端由两行清泪落在面上,幽幽自语道,“小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泰儿今日成亲,以后就是个大人了。对方是巡盐御史的女儿,虽然品阶不高,可我不在乎这个,那些腌臜的事情我也不想他掺和里面,这样也挺好。”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宜嫔含泪笑道,“这十几年里,我日夜胆战心惊,生怕泰儿出半点儿差错。如今,姐姐总算没有辜负你的所托,把泰儿平平安安抚养成人,纵使现在我跟着你去了,我也无憾了。原本我想着就让泰儿随着性子,他爱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只要这辈子平平安安的,我也不忍心去管束他。”
“熟料,他还知道泰儿是他的儿子,不过却是生生把泰儿推到了火坑里去。那北斗司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做的也都是得罪人不讨好的差事,他还偏偏把泰儿指派到蓝门,整日里都是动刀动剑的,办了事却也落不了一句好。”宜嫔鼻翼动了动,轻哼一下,继续道,“其实我也明白他的心思,毕竟泰儿身为他的儿子,纵然泰儿无心去争那个位子,可旁人却不会这般想。”
“现在泰儿到了北斗司,自然也就失了机会,说来这也是保护泰儿,只是我于心不忍泰儿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六贝勒府。
被众人灌得酩酊大醉的宇文昌泰好不容易才从婚宴酒席上被纪福和韦坨坨拖走,刚到婚房,宇文昌泰就开始呕吐不止,惹得众人又是一番骚乱不安,只折腾到戌时三刻这才罢休。
“六爷”
“六爷?”
宇文昌泰只觉得头晕目眩,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过去了。听到人唤,身子这才勉强动了动,“嗯?”
“玉福晋还在等着呢,六爷您得去揭盖头。”
经纪福提醒,宇文昌泰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成亲,迷迷糊糊直起身子,困难的睁着眼睛往绣床边瞧,嘴里吐字不清哼了哼,“嗯?哦。”
接过纪福递过来的醒酒茶喝下,摇摇头强睁开眼睛,宇文昌泰扶着桌子就要起身,却不想脚下虚浮无力,竟差点跌倒。
“哎,六爷,六爷您小心着些。”
在纪福的搀扶下,宇文昌泰歪歪扭扭走到床边,一双眼睛困得迷成一条缝,只觉得有人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个东西,然后便听人说道,“请贝勒爷挑新娘子的盖头。”
然后,宇文昌泰就拿着称挑盖头,一下,两下,三下,宇文昌泰就急了,侧头问道,“这,这盖头长,长了脚,挑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