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围墙外的路灯实在算不得亮。
沿着墙根走路时,盛喃紧紧挨着靳一,略微昏黄的路灯就把他们的影儿模糊地叠在一起,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的,像亲密地依偎着那样。
校外早就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几个晚归的学生路过,目光都会贴上来。还好灯火正黯,他们也看不清。
换作平常,盛喃早该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
但这会她不敢。
正正相反的,小姑娘一边走路一边靠男生越来越近。衣料摩擦,靳一几乎要错觉地感知到穿在女孩身上的自己的外套下那种让人躁动的陌生温度。
他忍了半路,终于在临近校门时停下了。
盛喃第一时间惊觉,慌忙仰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靳一抬了胳膊,带起紧挂在上面的两只小白爪:“只是打了一架,你不用像扶九十岁老人过马路。”
“我,我没有,”盛喃心虚,“我就是害怕。”
“是么,”靳一侧过身,靠到围墙上,声音里低着笑,“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随时准备扑到我面前、帮我垫着地面?”
“我才没……”
盛喃本能仰头反驳,却在对上那人微微俯低的面孔时停住了话声。
这一次的路灯下,终于足够她看清,那人唇侧洇着刺眼的血迹,在瓷质似的白上点开淡淡的淤色。
盛喃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涌回来,她眼眶微热:“疼吗?”
靳一不在意地笑了下,问:“你指哪里?”
他是故意玩笑的,但却提醒了盛喃,盛喃一下子想起之前丁九恶狠狠地踢在他腰腹位置的那一脚。
对了,还有脾,脾脏……
盛喃低下头的那一秒眼泪就又把视线模糊晕开,她没去擦,怕他察觉,还努力压着声线里的哽咽:“丁九踢你的地方是不是伤得更厉害,你让我看看。”
小姑娘先斩后奏,话没说完的时候手已经伸上来了,要掀靳一身上那件单薄白T的尾摆。
靳一眼皮一跳。
前几年那时候年少轻狂,每天打的架大概比三餐还规律,对伤点和程度很习惯,也有经验。丁九那一脚算不得轻,他自己卸力避过了要害,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但在视觉感观上,在今天包括之后几天里,那片淤青或淤血绝对会很吓人。
于是盛喃的手攥住他衣尾,刚掀过腰线时,就被靠在墙前的那人抬手,把她手腕反握住了。
盛喃停住:“你松开,让我看看。”
靳一低下头笑:“不行。”
“为什么。”
“影响不好。”
“现在都快半夜了,没有人看到。”
“……”
这话听得靳一微微挑眉。
小姑娘使劲低着头,从他的角度也看不清她神色,但这坚持且毫不困扰近乎麻木的态度,确实让他意外了。
靳一停了两秒,缓着声试图劝回盛喃的羞耻感:“你是不是吓懵了。”
“?”
“我们现在在外面,”靳一假作要松开握她手腕的指节,“你确定你要就这样掀开我衣服?”
“……”
靳一感觉得到,话声落时,还被他圈在手掌间的女孩的细腕果然微微僵了下。
不等他松那口气。
盛喃声音认真:“嗯。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