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本来就少,栽种的玉米也不多,且一日三餐还以玉米糊糊为主,只是偶尔吃一顿白米和白面打打牙祭。好在收成不错,玉米棒子也饱满。
分下山头以后,村里家家户户都开了荒,就为了能吃上饱饭。说来也奇怪,以前山头没分之前,村子里也允许开荒,只要提前跟里正说一声,登记就可以了。那时可没见几家愿意吃苦的。如今,村子里倒是刮起了一股开荒风,很多人都将山头变成了田地。
整个陡石坡恐怕只有谢淑惠两口子没有开荒。就连景贵家也开出一部分田地。在村里人眼中,谢淑惠两口子就是傻子,田地少,还竟想着瞎折腾。看吧,总有后悔的一天,到时候想哭连坟头都找不到。
当初,景梓桦劝解过她,利用坡头再开荒一点田地。景骁只是答应下来,并未实施。景梓桦倒是勤快,带着几个孩子又开出了几亩地,这样下一年也可以多种一点粮食。
雨越下越大,顺着蓑衣和草帽直往下流。景骁站在地头,焦急的喊她,“淑惠,你在哪里,快出来,回家吧。”
雨水打在玉米叶子上,盖过了他的喊声,谢淑惠根本没听见。
走进玉米地里,看见谢淑惠忙碌的身影,脸上责备之意尽显,“行了,不用那么拼,走吧。要是生病了,我还得心疼你呢。”抢过她手里的背篓,捡起玉米,拉着她往外走去。
当两人到家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放在屋檐下的玉米全都滚到了院子里。谢淑惠责备的看了一眼景骁,意思明了,做事不负责任。刚刚他明明将挑回来的玉米堆在南屋门口,为什么这会儿全都到了院子里呢?
眼神落在堂屋门口,只见房门紧闭,看样子没人在。
来不及换衣服,变拿起筐子拾捡地上的玉米。好在玉米衣包裹着,里面还没泡水。
不一会儿,赵氏带着老二和老四回来了。看见两人冒着雨在院子里捡玉米,不但不帮忙,反倒嘲笑起来。
“我说你们俩,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干嘛呀?”老二指着两人,笑得得意忘形。
就在刚才,谢淑惠的火已经悄悄被点燃,如果再忍下去,只怕又要爬到她头上来拉屎。眯了眯眼,趁着老二不备,捡起一根玉米棒子,塞进了她的嘴里。谢淑惠并未松手,而是用足力气往里塞。老二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拽住谢淑惠的手,双脚也跟着挣扎。嘴里不停的哇哇乱叫,就像一只破了嗓子的公鸡。可惜,她根本不是谢淑惠的对手。像她这样的病娇美人,怎么能跟女汉子相提并论呢。
赵氏和景骁同时反应过来,冲上前想要拉开两人。一个救女心切,一个想着护媳妇,一时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疯了,这婆娘准是疯了。”赵氏一把抓住谢淑惠的头发谩骂道。
谢淑惠吃痛,依旧没松手。景骁见不得人欺负自己媳妇,一把拽住赵氏的手腕,痛得赵氏眼歪嘴斜,跟着鬼哭狼嚎。
老四见扭打在一起的几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丢下不管了,跑回屋里躺着。
“景骁,你个不孝子,敢跟老娘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赵氏抬起脚,狠狠的踢在景骁的腿上,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娘,不是我不孝,是你们做的太过分。”
景骁不还手,赵氏还蹬鼻子上脸了,松开谢淑惠的头发,对着景骁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他居然一声不吭,谢淑惠看不下去了,松开老二。转身推了赵氏一把,也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赵氏若不惊风,一屁股摔倒在地,摔得四仰八叉。
不摔不要紧,一摔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赵氏披头散发跟个泼妇似的,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唉哟,疯婆娘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二取下嘴里的玉米,嘴角破了口,鲜血流了出来。上前匍匐在赵氏身旁,母女俩抱头痛哭。
雨还在下,落在水坑里化为一圈圈水波。
“景骁,你媳妇居然敢动手推娘,你还护着她。你是不是瞎了眼啊?”母女俩开始唱起双簧来。
“儿媳妇打婆婆,老娘不活了。”话音刚落,赵氏爬起来就往柱子上撞去。
这样的把戏,几乎隔三岔五会在景家上演,谁都不稀奇,也根本没人理。景骁护在谢淑惠身前,她心里的气不但没消,反倒越烧越旺。
赵氏见这招不奏效,不再继续下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可没少做。心里不嫉妒那是假的,两口子分了家才两个月,买了这,又买那,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分家前,整日在她面前哭穷。她就知道两口子是故意装给她看的。
今儿个下雨,当家的非要让她下地干活,她不愿意,却也不敢当着面发火。再看南屋门口堆的玉米棒子,她家地里的那些根本没法比。一个顶俩,绰绰有余。为了解气,她跟老二两人动手将南屋门口的玉米棒子,全都掀到了院子里去淋雨。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先将我们的玉米丢到院子里,会有这事儿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赵氏索性豁出去了,“是我丢的又怎样?有本事自己建房子,搬出去住。这样,谁也不碍谁的眼。”
其实不是地方宽窄的问题,玉米明明堆在南屋门口,人家却故意找茬,目的是为了赶他们走。
“屋子是公公同意分给我们的,你没资格撵我们走。”谢淑惠觉得跟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