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曾经问道:“他们要是活下来了呢?”
“他们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云深说,“不过要让有这个权力的人相信他们的见闻,并且根据他们的判断做出反应,都是需要时间的。要反应激烈到愿意跨域中间地带,来到兽人的地界上干扰我们的计划,这种可能性就算有,也没有必要为此反应过度。”
这个人很强,塔克拉想,他会想现在这样地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因为他够强。不过明明也是毋庸置疑的强悍,他怎么对另一种人就那么地……呢?
塔克拉斜眼看向身后,一头刚硬的黑发绑成粗黑辫子绕到身前的黑发青年正大步走过来。
“天澜。”云深也停下和南山的交谈,转过头。
“撒谢尔来人了。”范天澜说。
云深嗯了一声,塔克拉问:“他们来送文书,还是来看收成的?”
撒谢尔那边也开始了冬储的准备,这件对部落而言非常重要的大事必须斯卡负责,而时至今日,云深已经没有必要亲身前往狼人部落进行谈判,在两位头领都没空坐下来的情况下,狼人们将术师提出的初稿来来回回地质疑和讨论,每一个条目的确定都需要狼人骑士在两地间奔波。不得不说今年新修的道路为此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应该都有。”云深说,“让他们过来吧。”
当狼人部落的莫里斯长来到术师面前,示范田采收的玉米已经在旁边堆成了冒尖的小山,计量组的人正在将它们上称累计,称重完毕的粮食再由专人装车送往晒场,从采收到晾晒的过程中分工明确,所有人的的动作也有条不紊,甚至有种悦目的节奏感。
跟在莫里斯长老背后的狼人骑士以一种可以说是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狼人们以肉食为主,但他们豢养的牲畜只够给族中的勇士们充足的供应,老弱妇孺都差得多,奴隶们虽说种植了作物,那微薄的产量和粗陋的加工方式却只能作为伙食的补充,保证那些奴隶不饿死自己而已。人类聚居地的产出最开始也是被打算用来向其他部落交易的,可那位术师不仅向他们提供了从未见过的食物,还让人向他们演示了连狼人都乐于接受的饮食方法。
如果这些是要分给他们的,他们还有多少地方来存贮?
狼人长老停住脚步,看着从容转过身来的黑发术师,他的眼神既敬佩又复杂。去年他来到这块土地上的时候,这里,这些人还是什么模样?如今闻名大河两岸的术师那时候还住在和帐篷一样逼仄的小房子里,而如今……无论对人类多没有好感,狼人们都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能占有这样一个力量天赋者,哪怕是一场战争的代价他们都愿意付出。
“好久不见,莫里斯长老。”黑发术师说。
“您好,术师,我带来了族长的文书。”年长的狼人恭敬地说。可惜而可怕的是,在他们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云深没有回专门的办公场所,直接在地头处理起这件事务,这种情况并不需要两位队长同时在场,塔克拉问:“我,还是你?”
“我。”范天澜说,不过在他迈步要走的时候,塔克拉又叫住了他,然后这位关系跟他不怎样的副队长凑了过来。
“好娘的辫子,”他嗤笑道,“哪个女人给你弄的?”
确实加工场和纺织坊里有不少女工都是这么束发的,不过显然长相决定一切,就算塔克拉这么说,这位非人血统的年轻队长身上的强悍气质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对这种无意义的嘲讽,范天澜只做了一个动作。塔克拉扭头去看他眼神所指的方向,黑发的术师正将处理完毕的文书递给狼人长老。
“……这不公平!”塔克拉说。
云深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的体质是那样,我只是给了个建议。”然后范天澜用沉默的方式表达了不想自己动手的意愿。当然,对云深来说,这种小个性的体现还是很可爱的。
包括塔克拉在内,预备队的人都是尽可能的短发,只有范天澜是例外。所谓的刚硬不只是一种形容,他那些硬度和韧性都十足的黑发一般的铁器是对付不了的,而他唯一的亲属也表示最好别动,虽然墨拉维亚自己也不知道头发代表的是龙形的哪个部分,但能让它自然留存显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