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我的老天!&rdo;我又发了次牢骚。看来我得下次再来做我的小小调查了。当我退回到考尔路时,我幻想着,如果有一间每周七天二十四小时都不间断营业的图书馆那可就太好了。
不……如果每周能有八天也许会更好。
我知道皮克里小姐住在鞋店街。如果我把自行车留在这,穿过图书馆背后小房子之间的捷径,再越过德雷克家的大宅,就可以走到她家的庄园了。
我走过又长又湿的草丛,时刻注意着观察前方的道路,避免踩上草丛里生锈机械的碎片。这里到处都能看到人们丢弃的各种废金属,万一踩上它们,你会像在沙漠中踏上恐龙骨一样心生不爽,另外还会有染上破伤风的危险。达芙妮曾经对我描述过破伤风的症状:如果不小心被旧轮胎划破了手,我很快就会满嘴白沫,像狗一样狂叫,一看到水就会躺在地上打滚。我正想吐出口痰,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ldo;玛丽,你怎么能让他这样做?&rdo;从旅店的园子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躲到一棵大树的背后,定心静气地观察着庭院里的情况。说话的人是内德?克罗珀,德雷克家打杂的小工。
内德!一听到这个名字,奥菲莉亚就会像注射了盐酸普鲁卡因(译注:一种麻醉药)一样兴奋。她的脑海中马上就会出现德克?博加德(译注:英国老牌影星)吐唾沫时的样子。要我说,除了都有双手双脚之外,内德和博加德唯一的相似的地方就是那头涂着发胶的硬发了。
内德坐在旅店后门外的一把啤酒凳上,我马上就认出坐在另一把啤酒凳上的女孩是玛丽?斯托克尔。他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没有看对方。内德用靴子的后脚跟在地上画出个迷宫,玛丽的双拳紧握在膝盖上,无神地看着前方。
虽然内德的语速很快,不过我还是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眼。德雷克家外墙上涂着的水泥恰好成为一种极好的声音反射器。
&ldo;内德?克罗珀,我告诉你,在那种情况下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呢?换床单的时候,他突然从我身后走了过来。&rdo;
&ldo;你为什么不喊呢?你的那种喊声,连死人都能被你叫醒……你只要想叫,就完全可以做到。&rdo;
&ldo;你不是很了解我的爸爸,难道不是吗?如果他知道那家伙对我做了什么,他一定会把这个地方弄个鸡犬不宁!&rdo;
说着她朝灰尘中唾了一口!
&ldo;玛丽!&rdo;旅店里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叫喊声,虽然距离很远,但却像打雷一样落在庭院里。招呼玛丽的人是她父亲,旅店老板图利?斯托克尔。他非同寻常的大嗓门是村子里碎嘴婆娘们热议的话题之一。
第二部分第25节:馅饼的秘密(25)
&ldo;玛丽!&rdo;
听到叫声,玛丽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ldo;来了!&rdo;她嚷嚷着,&ldo;我马上就进来!&rdo;
她犹豫了一下,好像在做出某种决定。她突然像角蝰(译注:非洲、阿拉伯和欧洲的一种小毒蛇)一样冲向内德,在他的嘴唇上匆匆地留下了一个吻。然后她舞动着围裙‐‐像魔术师挥舞披风一样‐‐消失在旅店开着的后门口。
内德又在啤酒凳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用胳膊擦了擦嘴唇,把空酒罐扔到庭院一角的废物堆里。
&ldo;内德,你好!&rdo;我大叫了一声。他转过身,样子显得有些尴尬。我知道他是在想我有没有听到他和玛丽的对话,有没有看到方才的那个吻。我决定故意不提这个话题,让他把疑问闷在心里。
&ldo;天气可真好!&rdo;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内德首先问候了我。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掂量了一下次序,又问我最近爸爸和达芙妮好不好。
&ldo;他们都很好,&rdo;我告诉他。
&ldo;奥菲莉亚小姐呢?她最近怎么样?&rdo;一个圈子下来,他终于把话题绕到了菲莉身上。
&ldo;奥菲莉亚小姐?内德,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我们最近都很担心她的情况。&rdo;
内德的身体突然往后退了一下,似乎黄蜂不经意间碰伤了自己的鼻子。
&ldo;哦?出了什么事?希望不是非常严重的事才好!&rdo;
&ldo;她满脸倦容,&rdo;我说,&ldo;我想可能是青春期贫血。达尔比医生也这样认为。&rdo;
在弗朗西斯?格罗斯所著1811年版的那本《粗俗语字典》中,格罗斯把青春期贫血称作&ldo;情侣发热症&rdo;,或者干脆叫&ldo;处女病&rdo;。我知道内德不可能像我一样接触到格罗斯上校的书。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ldo;内德!&rdo;
又是图利?斯托克尔在喊。内德向旅店后门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ldo;替我问候她。&rdo;内德对我说。
我用手指做了个温斯顿?邱吉尔标志性的胜利手势,至少我还能这样做。
鞋店街和考尔路一样连通着村级公路和小河。皮克里小姐的都铎式农庄正好位于公路和小河的中间,像是你在七巧板盒盖上常会看见的那种图形。农庄的顶棚上堆着茅草,墙壁上涂了层涂料。它那镶嵌着钻石的毛玻璃和涂着红漆的双开门闪动着艺术家的灵感。半木半砖的墙壁从远处看像一艘经年的老船漂浮在由银莲花、蜀葵、紫罗兰、风铃草和其他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卉组成的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