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焕钊眼中流淌着浓烈的杀机,即便是过惯刀头舔血日子的焦老大,此时也不禁瑟瑟发抖,没有人在死亡面前是真正不恐惧的,黑帮老大也不例外;被精通格斗技的高手锁头,几乎意味着没有任何逃生可能。
焦老大的呼吸渐渐阻塞,意识也开始模糊,金焕钊手臂上的鲜血还在缓缓滴向地面,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臂力,这真是个可怕的人物。
没有人敢说话,仿佛生怕咳嗽一声都会造成紧张。
但焦老大逐渐微弱的气息突然又通畅起来,他还没回过神,金焕钊居然已经主动松开右手,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斜靠在肮脏的墙壁上。
“我不想杀人,你们立即给我滚!”金焕钊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但却依然铿锵有力,此时他已完全冷静下来。
半晌没人吭气,金焕钊只好重复一遍:“还不走……”
最终还是焦老大先从地上爬起来,他面色酱紫地望了金焕钊一眼,片刻后才朝自己的手下挥挥手,几个深受重伤的马仔还没动静,外面的那群混混瞬间作鸟兽散,一眨眼就消失无踪,打赢了能拿些赏金,打败了那还不脚底抹油?还有那几位胖乎乎的幕后大小老板,见势不妙也赶紧开车撤走。
阿广虽然满脸都是血,伤势并不严重,他先走过来搀住焦老大,焦老大左手捂着右臂的伤口,缓缓后退,其余几人才又围过来,不过离金焕钊远远的不敢靠近,今夜一战,他们算是见识到这位特种兵的威风了,黑帮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怕身怀绝技的拼命三郎。
直到金焕钊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这几个残兵败将才迅疾地拥着自己的老大落荒而逃。
望着一大群人冲出梦圆小店的大门,金焕钊的力气似乎一瞬间便消散殆尽,他的伤势不轻,刚才全凭着一股子精神力量支撑才勉强使出杀招;现在危险解除,他的伤便有些致命起来,只觉双腿一软,直接滑坐在地上,要不是身后还有面墙,他非得躺倒不可。
为什么要放过焦老大?连金焕钊自己都不明白,他等待这个机会多少年,临了却收手放过这个罪大恶极的魔头。
究竟是对是错?金焕钊根本没有考虑,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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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永坤回到店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满目疮痍,血泊横流。大厅的拐角处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早已昏迷,他不敢怠慢,立即拿手机拨出120急救,然后才给李一亭打了电话。
郭杰在半路已经下班返家,没有帮手,万永坤只能用自己在山中的那些小手段为金焕钊止血,金焕钊的伤势比起被枪击中的柏未璧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万永坤手忙脚乱。
李大哥让自己形影不离地跟着金焕钊,自己却马虎大意把金老板一个人撇在店里,万永坤心里也暗暗后悔,不过现在后悔于事无补,他只能尽力挽救这位重伤垂危的刀客。
李一亭和陈天宇比救护车还来得快,陈天宇皱着眉头探查了一下金焕钊的伤势,稍稍放下心来,这个人比外表上看过去更加坚韧,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他朝李一亭微微点头。
万永坤将情形大致描绘给陈天宇知晓,不过他自己也是来晚一步,所以讲不出太多细节。
李一亭走向吧台前侧,他从地上缓缓捡起一支普通的左轮手枪,枪身上同样沾满血迹,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转轮里还残存着五发子弹,另外一发想必还留在金焕钊的身体里;李一亭的眼光很快被枪管处几个字母所吸引,HNJ……他略微思索便明白这几个字母的含义,于是他从吧台上扯过一块布,将血迹轻轻拭去,然后将左轮手枪揣进自己的兜里。
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所以加快脚步在大厅和院子、包厢里巡视一番,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真是怪了,这么混乱的场面,居然没有掉落些什么?他回到大厅,低声与陈天宇耳语几句,陈天宇点点头。
此时店门外才响起救护车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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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圆小店的激烈打斗没有引来任何一名警察,想来附近的住客早就习以为常不会报警,也可能清楚警察来了大约也不管用。
万永坤跟着救护车运送金焕钊往医院,李一亭拿起清洁工具打扫战场,陈天宇却站在院子里陷入沉思,他第一次感觉到懊恼,黑帮争斗远比自己想象中惨烈,HN帮也比自己预料中来得狡猾许多。本来,他以为黑帮最多只是图财,正面冲突也需要逐步升级,至少当下双方的矛盾还未到砍杀的程度,想了解的情况还未了解清楚,想见的人也还未粉墨登场,便已经弄到如此田地确实大大出乎自己的判断,是自己的错误决策引起这次火拼吗?
此时此刻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就是这里还没有发现一个死人。
应不应该申请警方的协助,陈天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第一次离岛之后,他已经与邻近的警局取得联系,可这没死没残的、现场又狼藉无比,即便警方介入调查恐怕也奈何不了HN帮,反而极易打草惊蛇,失去彻底消灭恶势力的最后契机。
他看李一亭已经大致收拾完毕,朝自己缓缓走过来,便开口道:“一亭,我们这回看来功败垂成了。”
没想到李一亭竟然摇摇头:“不见得。”
陈天宇讶道:“莫非你发现些什么端倪?”
“那倒不是,其实我也挺困惑的……”李一亭略作思考,接着道:“我也很奇怪,看样子,好像我们低估了金老板心中的仇恨。”
陈天宇突然眼中一亮,他急切地望着李一亭,催促道:“继续说。”
李一亭点点头:“按正常人的立场来讲,金老板始终不过是个生意人,他之所以同意协助我们,不排除捍卫正义的考虑;但是这次金老板几乎是赔上身家性命来帮我们玩这场赌局,就略微显得有些过火。”
陈天宇不动声色地问:“说不定金老板确实是极度痛恨HN帮,或者受到过HN帮什么迫害也说不定……”
李一亭摇摇头:“据我所知,他和HN帮几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HN帮还默许他将生意做到这般红火,如此突然而且极端的爆发总让人感觉有些意外。……仅仅是因为我们的介入吗?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陈天宇沉吟片刻。
李一亭果决地点点头:“没错,他肯定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