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小蒋胸中积压的郁闷和苦衷,一股脑冲心上人发泄过去,“咚”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把蛋碗砸得蹦了起来,汤水洒得满桌都是。
章亚若还没有看过蒋专员如此动怒,在与她单独相处时更是甜言蜜语柔情似水,从不疾言厉色。她眼睛一痒不禁流出了眼泪,欲待掉头而去,又站住了。她多少了解他内心的苦衷和承载的压力,默默地拿起抹布,揩干净桌上的汤水,柔声说:“快吃了吧,凉了没味道。”
蒋经国摘下墨镜,一把攥紧了亚若的手,好大的劲哟,攥得她疼得“哎哟”了一声。小蒋松开手又跌坐在沙发上,叹息地自言自语:“唉,应死之人不死天下乱,不应死之人而死天下也乱啊!”
章亚若无言以对,默默地退了出去。“你懂个屁”一句鲁莽话伤了她的心,别扭得好几天没有理他,小蒋只好陪礼道歉说软话,才把情人哄过来。
第二天,任锡章被五花大绑插上纸标,押赴东门外五里亭刑场枪毙了。小蒋仍玩弄搪塞上级的老把戏,即复电熊式辉:“电到已晚,无法挽回。”
任锡章被枪毙后,开动了一切宣传机器大肆宣传,国民党中央通讯社还向全国发了消息,盛赞蒋经国严惩贪污的果敢行为。但不知蒋经国是为了表示他惩办贪污很严厉,贪污几百元也要处死刑,还是怕贪污数字太大有损他的面子?在对记者发表谈话时,他故意缩小了贪污数字,只说任犯贪污300余元,实际是3000多元。从此之后,《中央日报》《东南日报》等报刊不断报导什么赣南“贪污绝迹”,“赣南各县政府是最廉洁的政府”、“在蒋专员领导下没有敢贪污的”等等神话。蒋经国“廉明公正”的名声扬遍了江西,也传到东南、西南各省。
专署的“仇货检查队”从此解散了,犯了罪的队员,也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并将仇货查禁工作移交给别的缉私单位去管了。蔡百里也没有捞到油水。实际上是从此以后仇货查禁的事根本就没有人过问了。
后来在赣州的一次###上,蒋专员以极其严肃的口吻说:“严惩贪官污吏,是建设新赣南必不可少的重要措施之一。现在是国难当头,凡属是个中国人,都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每一个钱都要用到抗战建国上去,决不容许任何人贪污国家的钱财。本区(指赣南)一切工作人员如有贪污行为者,本人必定给予严厉制裁,决不姑宽。赣州枪毙仇货检查委员会的任秘书,就是本人严惩贪污决心的表现。我还希望大家共同监督起来根绝贪污。”
从枪决任锡章这件事来看,小蒋在治理赣南之初,对澄清吏治,是下了狠心的,对自己原来喜爱的学生,也毫不留情,又可说明他嫉恶如仇、决不姑息和光明磊落的一面。这件事情,颇有点像当年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意味。
任案过去几年以后,赣南还是有人谈论说:“蒋专员执法不阿”, 做到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尽管任是宠信爱将,该杀一样杀。任何人讲情都不行,把后门关死了。治乱世用重典,贪官污吏就是该杀,这是他们应得的可耻下场。杀了任锡章,大快人心。
砍下第一板斧 严惩贪官污吏(5)
也有人说:蒋经国的政治作风一贯是独裁专断,一意孤行,常常用他个人的意志去代替法律,重人治,轻法治,“朕即法律”,老子说了算,任锡章没有死罪,枪毙太过分了。
这种为了政治利益而草菅人命的事,也不光发生在任锡章一人身上。有一次,小蒋到赣州县韩坊乡视察,碰到一个老太婆背上背了一块纸牌,上写“七代单传,已服兵役”八个字,在街上鸣冤叫屈。小蒋十分恼火,又听乡里村民向他控诉乡的兵役干事强征壮丁,强奸妇女。小蒋并未经过核实,就在群众愤怒控诉的气氛中,当众宣布将该干事逮捕,送赣县政府审办,而他的手令却是“就地枪决”。奉令押送的枪兵,在路上就按手令,把这个未经审讯的兵役干事崩了。
还有人说:这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大厦已经蛀空,捏死只把子白蚁无法回天,蒋经国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可奈何!
三种议论谁是谁非,留待读者去公论。不过有一点是明白的,小蒋杀任锡章有些随意性,根据需要而不是根据法律,搞的是人治权治,而不是法治。在当时赣南法律不健全、贪污腐败成风的情况下,搞点人治权治也未尝不可,只要大体公正。就像他自己听到种种非议后,引证诸葛武侯的话说的:“喜不应喜无喜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怒不犯无罪之人,喜不施可戮之士。”
值得说道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法网恢恢,疏而有漏”,蒋专员统治下的赣南,并没有“贪污绝迹”,也不是“没有敢贪污的了”。据蒋经国的旧部陈××(江西青干班训导组长)事后谈起,蒋专员的同乡、留俄同学黄中美介绍的赣县警察局长吴某,由于对蒋经国夫妇侍候得极其殷勤周到,蒋氏夫妇对吴某十分宠信。吴便仗势大胆贪污,除利用警察局长职权搞过一些敲诈勒索外,后来吴当了赣县县政府建设科长,还以所谓“建设新赣南”为藉口,搞各种捐税附加和临时性的募捐等,从中捞进了自己荷包不少银子。当吴某从赣南辞职回家时,已腰缠万贯,后来到上海,居然成了金钞大亨。
小蒋习惯搞人治,这样搞下去搞多了,把各方面的关系搞紧张了,弄得他自己亦很被动。
小蒋在专员公署设立人民控诉室,大门口张贴大字布告:凡人民有被欺压或有冤情者可来专暑控诉,不能用书面者,可口头控诉。一进专署大门便看见控诉室,控诉室没有专人主持,由三四名青年男女干部接待,详询情节,作出记录,或代写状纸,或当面作答或即派警员拘捕被告,有状即理,原告常胜。
一时告状者门庭若市,法警捕人不绝于途,有人大呼“蒋青天”。这就给狡猾奸险之徒钻了空子,他们摸透了蒋专员有先入为主、偏听偏信的毛病,便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争做原告,真正的冤屈者反而成了被告,弄得是非颠倒,冤上加冤,大损“蒋青天”的威望,使小蒋感到头痛。
原来许多冤案是法院受理的,人被羁押在法院,状子递到了专署,专署重新受理,这又有干涉司法之嫌,专署便常与法院发生争执。小蒋为无辜之民申冤的热情受到阻碍,不得不把一些难处理的案件移送法院或县府查明办理。这样,热闹一时的专署又一变而为门庭冷落,“蒋青天”的帽子又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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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下第二板斧 收拾土匪恶霸(1)
捏硬柿子,抚软柿子,杀硬留软
蒋专员言出令随,禁赌、禁烟、禁娼,令出必标,禁得十分彻底。禁赌禁烟禁娼之后,他决定用革命手段打击流氓、地痞、土豪劣绅。尤其是土豪劣绅、土匪帮派,高墙壁垒,拥兵自据,“天大地大,除了总裁就是他。”蒋经国认为,他们是“建设新赣南的敌人”,非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威风扫地不可。
他当然不光是在嘴上说说,小蒋“除暴安良”对付土匪有一套办法,概括起来就是“剿抚并用”,捏硬柿子,抚软柿子,杀硬留软。
那时土匪有两类,一类是明火执仗、打家劫舍的正式土匪,另一类是号称地方自卫团队,实际上也是欺压百姓强夺民财的变相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