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淡发……”连她自身都迷惑不已,不知究竟该将自己定位在哪里?
无论是人是虎,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其中分别。
“你是虎精,记得吗?头一回见面时,你不曾犹豫、不曾迟疑,更不曾迷惑,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是虎精。”霍虓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坚定说着。
相处短短数日,他已能了解她的心思。她太透明了,将她的情绪完整表达在脸上,无论是害怕孤独的恐惧或是排斥人类的疏离皆然。这样的她独存在深山林问,隔绝了虎群及人类的接触,然而,她本质还是偏似于虎,既然如此,他就要助她不迷惑、不存疑,别像他,变成一个“人面兽心”的……
可笑!他甚至不知道该接的字汇是人,还是虎精。
“我是虎精……”她喃喃重复着他的话。
“对,而且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虎精。”他替她补上好些修饰的字眼,粗指滑过她白玉颊颐,“清澄的眼、细致的发、无瑕的脸蛋,哪里再找一只胜过你的虎精呢?”
啸儿低垂的颊边涌上两朵粉嫩红云,嘴儿在笑。“你这安慰人的词真不害臊。”
她心窝儿暖暖热热的,从没有人称赞过她异于常人的双眸、青丝及烙着陈年淤伤的脸孔,而在霍虓眼中的她竟是“漂亮的”!这让啸儿有丝小小的骄傲及大大的满足。
“我这不叫安慰,叫——”
霍虓唇畔的轻笑凝结僵硬,脑中蓦然闪过的七字成语令他愕然。
情人眼底出西施。
“叫什么?”她疑惑地觑着霍虓难得呆愣的表情,问道。
“叫实话实说呀。”霍虓干笑两声,随即又恢复以往自然的浅笑模样,“对了,明儿个我得上你娘亲的坟前膜拜兼感谢。”
“膜拜兼感谢?感谢什么?”她一头雾水。
“感谢她生了只好可爱好可爱的虎娃娃呀。”霍虓的口气是十足哄小孩的调调,不过光瞧见她花颜上漾开的稚气笑靥,他知道——哄小虎精和哄小孩的招式是可以互通的。
“明早我就带你去给我娘娘看。”啸儿喜孜孜地道。若是娘娘见着了霍虓,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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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丝细雨犹如轻鸿柳絮,和着温暖的日光,缓缓飘洒大地。
清雾朝露沾湿了一前一后跳跃在石块的虎影,点点剔透小水珠镶悬在虎毛之上,像层薄薄的衣,反照出暖日的七彩光芒。
雨水润滑的青苔石块,不利于行,却无损于林间两虎矫健的步伐。
穿梭白雾笼罩的参天巨木、嶙峋奇岩,山林里静谧得只闻虎步飞驰声,愈往深山幽林,耳畔的寂静愈是嚣狂进占。
奔驰了数刻,在前方领路的啸儿才在两棵开满黄澄澄小绒花球的树下停了脚步。
“就是这里。”
霍虓环顾四周,并末发觉任何坟墓,“这里?”
“这两棵树下。”
霍虓暗笑自己的蠢傻,难道他还以为虎精会立坟建碑、拈香烧纸钱吗?他当人类当久了,竟忽略了兽与人的差别。
“你将你娘葬在树底下?”
“不,这两棵树是我葬了娘娘后才萌芽,现在也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恢复人身的啸儿轻轻攀附在树干上,好似倚靠着树,便倚靠着娘亲。
霍虓拈了一枝树桠细瞧,“这是相思树……”
“相思树?”
“寻常来说,在这又高又寒的地带不应该会有相思子播种,除非,你娘亲下葬时曾带着相思种子,啸儿?”
“我不知道……”啸儿摇头,顿了顿又道:“我只约略记得,娘娘有一个很珍惜很珍惜的小绣囊,一直挂在脖子上,我将那个绣囊与娘娘葬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