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张劲松,让他动手吧。”他转头对罗震道。
天边无月,劲马栓在树边,铁蹄焦躁的踏击着地面,一人手持火把蹲坐在暗门周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声嘹亮的鹰啸在着沉寂的夜里响起,张劲松虎躯一震,立刻起身站好。
再次确定东西已经全部放入暗门内,张劲松放开马绳翻身上马,随即将手中火把扔向门边引线,这才猛地抽向马背,双腿加紧马腹开始狂奔。
跑了五十多里,梁氏旧址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浓烈的烟尘仿若波浪般席卷而来,期间还伴随着阵阵剧烈的轰塌声,身下的马儿受了惊,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啸,就连驻扎在百里外的重兵也不由抖了几抖。
张劲松勒紧马绳控制好方向,边奔驰边对着天上的雄鹰大喊道:“张劲松不负罗将军所托,五百石的火药全部引燃。”
贪狼长啸一声,很快便消失于天际。
崩塌仍在继续,爆炸惊醒了京都百姓,大家纷纷出门观望,只见某处废墟烟尘逐渐被夜风吹散,空气中似乎还留有淡淡的火药味。
矿山逃生的记忆涌入脑海,顾檀垂下眼眸,双手握紧后又逐渐松开。
如此大面积的崩塌,即使是神仙也插翅难飞。
赫连承静静的站在原地,也许是太久没动,他的双腿都有些麻木,刚跨出一步便踉跄了一下。
“陛下!”
“朕无事,”赫连承站稳身子,随手拂去黄袍上的灰尘,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又突然转过身,振袖对着众人大声道:“叛王赫连祁伏诛,众位将士护驾有功,朕,择日封赏。”
黄袍随风飘动,赫连承眼底没有一丝波动,与方才一心劝说的兄长简直判若两人。
作为兄长,他也许可以谅解并软禁一个做错事的弟弟;但作为帝王,他决不会姑息谋逆之臣。
这便是皇家。
梁宅旧址由一片废墟便成了几处深浅不一的乱石坑,其底部到底埋了什么,除了那夜在场的人之外,再无人可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顾檀坐在马车上轻嘲道:“也许只有将它完全沉于石底才会心安吧。”
“也许吧。”楚怀珝叹息道:“或者,那鬼斧残卷根本就是梁家的一个谎言也不一定。”
顾檀闻言眸光闪烁,复又低头笑道:“你们都说我是梁家的人,所以按照常理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恨他们。”
这个他们,自然是赫连一族。
“那你恨么?”楚怀珝回头望向顾檀。
“我没有任何感觉,”顾檀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那些有关我的事情,在我听来却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他重新戴上那枚银镯,轻声道:“爷爷从未与我说起过这些,或许他真正希望的,便是我不会再重新牵扯进这些事里吧。”
“是啊,就像沈枚,”楚怀珝道,“沈睿当初也是不愿告诉他太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