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败军,余下部队不战而降,昔日雄霸七国鼎足,现如今只剩一个秦。
就这样,终于来到这一天,也终于等到了结束。
楚怀珉抬头,东方逐渐日出,又是凛冬崭新一天,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大雪皑皑,但却隐隐可见山脚城墙上飞荡的旗帜,也能听见不远处传来兵马攀爬的响亮动静。
她知道,收到消息的秦姬凰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副将打探完回转,急忙禀明:“殿下,是秦王军!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
“多少人?”
“至少来了五千。”回话的副将很是紧张,“众寡悬殊,我们才不到两百骑。”
楚怀珉只是皱了下眉,“你们留下来注意隐蔽,我独自上山即可,侯将军那边安顿好了么?”
副将立刻回道:“刚接到密信,侯将军已安顿妥当,五万将士无一人伤亡,秦王好生待他们也并未生疑。只是……侯将军信中说他很惭愧,未能识破调虎离山之计,把小公主弄丢了。”
“不怪他,是本宫大意了,回侯将军勿以介怀。”楚怀珉没有追究。毕竟在那种孤立无援的绝境下,宋容竟也敢潜回军营虏走佩思,任谁也防不住,好在那五万将士总算有了个着落。
“谢殿下开恩。可宋容麾下仍有千军,殿下一人独往恐怕……”
“无需多言,我自有分寸。”楚怀珉伸手止住他,“你们赶快找个安全地,千万藏好,别让秦王军发现你们踪迹,两个时辰后,若我不能回来,你们自行解散。”
副将点头应下,刚想下令召集众人,扭头就见一颗硕大的脑袋张着嘴,发狂似的猛朝他甩了一记响鼻。副将惊惧,当场吓得腿发软,最终一头栽进了厚厚冰雪地。
长凫突然急躁起来,四蹄乱踏,连带着楚怀珉猝不及防,也差点摔下马。
楚怀珉稳住身,及时出手勒紧缰绳,死死地压制住躁动的长凫,这才没让它乱踢踏中副将。
长凫很快将脑袋调转方向,像是为了急于挣脱束缚,依然乱踏不止,却又不能动弹,只好冲下侧方位开始发出嘶鸣,这行径便好似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随时离地奔腾。
“殿下,这千里宝马颇有灵性,平时待主也温顺,怎得忽然间发起疯来?它如此反常,莫不是它察觉到什么?”
副将惶惶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见楚怀珉安然无事,疯马也已被控制,仍不敢靠近。
楚怀珉不作声,抚摸着长凫颈部,一下下地理着它鬓毛,静待长凫恢复平静。
依稀记得,距长凫失控已是六年前,南郑城那一场仗的主帅正是秦九凤,因为它见到了曾记的旧主人,所以才……
不好!倏然,楚怀珉眸子一沉,副将这时先喊了起来:“殿下快看,那里有人!”
东边这时已日出,金彩光芒照耀着大地,一阵马蹄声也已渐近,果真有人往这边骑马奔来,而且前进的速度相当快,根本来不及撤退隐蔽。
楚怀珉抬眼,眸光透过飘扬的如玉雪花,定定地望着一匹马以及一个人影,转瞬已近眼前。
单枪匹马,那个人一张满是风雪的脸,睫毛上挂着凝固的雪霜,因为寒冷冻得双颊泛红,双眉那股傲气却依旧逼人,炯炯眼神非常鲜明,是个绝美女子不错。
但——
“是你,秦王!”
短暂的沉默之后,副将认出来人,立时拔刀上前,豪气冲天不畏死地挡在长凫前。
不料长凫是个不忘旧主的谍马,倏地打了好几个响鼻,居然是嫌副将碍眼,抬起只蹄子横扫,直接把副将踹飞了出去。
来人秦王,不慌不忙地下马落脚,立在原地,看着长凫驮着楚怀珉慢慢地走近身前,她这才抬手,笑眯眯地轻拍了两下它的头顶。
……
上马之后秦姬凰一直不说话,只顾甩掉后头那些碍事之人,一路向山上纵马狂奔。
两人于是沉默,耳畔只剩雪风呼啸。
一前一后,因身紧紧贴着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四周渐渐地就不那么寒凉了。
因为种种不得已,她们从来无有粘腻的时候,顶多春宵一夜而已。
所以楚怀珉主动依偎入怀,秦棠景眯紧了双眸,胸膛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烈火。一边驱使长凫放慢步伐,一边她伸只手,拥上楚怀珉那把纤柔腰,声微沙:“此仗过后,随我走,可好?”
前几天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来及说半句,每次分离又都是无数个日夜。所以等不及回话了,秦棠景长腿一伸,旋即施力,撑住上半身跨坐到楚怀珉前,两人终于面对面,她嘴角噙起丝浅笑,将手勾到楚怀珉脖颈,倾述思念:“我想你。”人微微前倾,额头抵住她的,鼻息融成一起。
多么动情感人的一句话,楚怀珉动心了。
就在那一瞬间,眼中只有彼此,而两人唇齿相依,这就是楚怀珉给予的最好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