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举动落进曲笙眼里,他有些困惑的眯眼,那条骇人的刀疤因此而微微抽动着:“爷,她是特别的吗?”
这问题根本不需问,光看爷的态度便可知道,这女子于爷来说,绝对是特别的存在——爷从来不是会因担心人着凉而替人盖妥被衾的那种人。
司承傲很干脆的点头:“她是特别的!但……”
“但?”光是特别还不够吗?否则爷为何会加上“但”?
果然,他轻摇着头,唇瓣的笑容轻佻又邪肆:“还不够!”
曲笙知道自己逾举了,却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您并没有因为她是特别的而心动!”
司承傲赞赏的点点头,曲笙的洞察力本就很敏锐:“她还不够特别到令我心动……”
心动?这词儿太陌生,恕他司承傲有生之年还没那个荣幸与它相遇相识一番!
“爷——”曲笙浓黑的粗眉又紧了紧:“或许你自己没发现,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剑眉几不可见的掀了掀:“我很快乐?”有吗?“她没出现以前,难道我就不快乐吗?”
不一样的。曲笙心想,以前主子的快乐,很纯粹的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装傻充愣之姿,嘲笑被他整的那人的愚不可及。那笑,是讥诮而轻蔑的。
可是现在,他偶尔会从主子的面上看到不同于以往的表情,有时候似是疑惑,有时候会飞快闪过迷茫与不解……他也弄不明白那表示什么,但,他想,这样的主子,似乎越来越像一个人了——无形间,多了一抹人情味儿!
可,他不知道,这于主子而言,究竟是好事是坏事!
曲笙闭紧了嘴巴,没有回答,司承傲漫不经心的觑他一眼,缓缓地、似极惬意的合上了眼:“还有事吗?”
“王大人傍晚时分因不堪忍受痛苦咬舌自尽了……”这是第一时间就该汇报的事情,他硬是拖到了现在:“郑大人的小妾受不了郑大人的哀嚎惨叫,灌他喝了砒霜……”
司承傲闻言,锐利的眸光倏地破开眼帘:“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曲笙……你失职了!”他没让他们死,他们就不能死!
高大的黑影连一丝迟疑也不曾有,双膝直挺挺的着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沉重的很清晰:“属下失职,请爷责罚——”
“杖责三十,自己去找罗箫领罚!”司承傲锐利的眸光缓缓敛了起来,但余怒仍是未消,所以他的唇,抿的很紧:“曲笙,别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曲笙明白主子的话——别让主子知道,他是故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的——但他并不愿意有任何的隐瞒:“爷,属下当时,的确在场!”并且没有阻止他们的死亡!
司承傲的黑眸阴鸷狂猛的闪了又闪,半晌,轻道:“追加二十!日后倘若再犯,你……便另寻良主吧!下去——”
曲笙绝对忠诚,却始终,不够狠心!他要他们生不如死,他做到了,却做不到欣赏他们的哀嚎惨叫、扭曲挣扎……
他忽的轻笑,垂眸看着完全缩进自己怀里的沈含玉,那么安心的、理直气壮的占据着他的怀抱,这样的情景,在他生命中并不曾有过——
紧绷的俊颜缓缓松懈下来,长指漫不经心勾卷着她散在他臂上的青丝:“沈含玉……”
倘若有一天,她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发现他所做过的事情,她会是怎生的反应?
“真期待呀……”可心里,与“期待”正大战着三百回合的情绪,又该称作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章 一封信
一大早,司承傲便不见了踪影。沈含玉找遍了整个府邸,好不容易逮了一名小丫鬟:“爷呢?”
小丫鬟神情慌张,欲言又止。
沈含玉的小心脏立刻提了起来,语调不由自主的拔尖:“说话——”她这表情,莫非司承傲出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有的一拼:“爷他,爷他不让我们告诉您……”
不让?他什么时候有了秘密?好吧,人人都有隐私权,她不问也罢,但必须要确定他是安全的:“不是有人找爷的麻烦吧?”
“夫人,不是的不是的……”小丫鬟不仅头摇,这回连双手也加入了进来:“爷说请您毋需担心他,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去忙吧!”沈含玉缓了冷凝的脸色,看着小丫鬟如获大赦的跑远了。奇怪,她是妖魔还是鬼怪呀?怕她怕成这样!“嗟,我又不会吃人……”
“公主——”小彩远远跑来。
沈含玉站在原地,看她微有些喘的跑近,淡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小彩四处张望了下,空旷宁静的园子除了她二人,并没其他人的气息,她这才吁出一口气,低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来:“方才奴婢去菜场买完菜后,发现有人将这信放在了奴婢的菜篮子里!”
“你不知道是谁?”沈含玉接过来,上面只有她的大名,龙飞凤舞三个字,很漂亮,她忍不住又多欣赏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打量,就是不拆。
“奴婢惭愧,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将这信放在了奴婢的篮子里……”小彩一边说着惭愧,一边惭愧的将头低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