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狠子还没等走到老地道外,就被迎面疾步而来的于天任强行拽进了一条胡同里。
于天任没出摊儿,他没有心思出摊儿,他只想快些找到二狠子。事关人命,分秒耽搁不得。
二狠子未曾开言先呲牙。他当于天任跟他开玩笑呢。
于天任狠狠瞪他一眼,“亏你还笑得出来!”
“这话怎么说的?”二狠子很是纳闷,“我干嘛不能笑?自古王法还有不让人笑的条律啊?”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于天任说话带刺儿,眼珠子瞪得老大个儿。
“嘿——”二狠子反倒给气乐了,“干嘛?要吃人啊?我把你家房子给点了,还是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啊?
“我问你,是你把关大少给算计了?!”于天任的眼珠子几欲撑破眼眶。他恨铁不成钢,为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好朋友又招惹祸端而愤怒。
二狠子愣怔一下,收了笑容,沉下脸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甭管!”于天任双眼喷火,咬牙切齿,“你就不想想你娘和你俩妹子!?”
二狠子又是一个愣怔,“没错!我是摆了姓关的一道。他干得不是人事儿……”
“那你就能要人性命!?”于天任没等二狠子把话说完,怒而叱问。
二狠子再次一个愣怔,“我打了他,可没弄死他。你把话说清楚了,人命关天,可不能瞎逗。”
“好汉做事好汉当!敢杀人就得敢承认!”
“我没杀人,我干嘛要承认!”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二狠子的话是真是假,于天任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二狠子快人快语,将如何在老龙头火车站截住关大少的前前后后大致说了一遍。
于天任用力顿足,“你呀你呀,干嘛非要蹚这趟浑水!——”
接着,于天任将从河边见到关大少的死尸之事告诉了二狠子。
原来,那个说知道是谁干的人,在于天任耳边说出的名字正是二狠子。
“关大少是让人用斧子劈死的,头顶有个口子,一击毙命。还有,关大少裤裆里的家巴什儿没了。这些都是我听给关大少验尸的齐六爷说的。”
于天任将看见的、听见的,统统告诉了二狠子。
“姓关的死不死,跟我没干系。我说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到哪儿打官司我也不怕!”
二狠子死鸭子嘴硬。不服不忿,跩得很哩。
“红嘴白牙,你说不是你,也得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才行。进了六扇门,有理说不清,要么拿钱买命,要么托人救命,单凭一张嘴,能斗得过势力才怪!”
于天任的话有理,二狠子有些含糊了,但仍旧不肯服软,“我不怕!怕了我就不是二狠子!”
“二伯,我可找到您了!”
大头骷髅鬼,居然口吐人言。世道不太平,大白天的就能见着活鬼,吓了于天任一大跳。
二狠子一眼认出是小山子。
“小山子,怎么了?!”
“二伯,坏事了!”小山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大早——一大早——”
“别急,慢慢儿说。”
小山子使劲喘了几口大气,“一大早,几个逮大檐帽的丘八,拿枪进了我家,问我——”又喘,喘匀了接着说:“问我认不认得你。我说不认得的。他们说我放屁,给了我一巴掌。让我,让我说出你是怎样弄死关大少的。”
二狠子呆住了,冷汗冒了出来。他明白了,有人诚心栽赃陷害,要拿他顶缸。
“哼!”小山子一晃大脑袋,呲牙坏笑,“贼丘八想让小爷出卖好人,小爷死也不干。小爷听过水浒书,情急关头学宋押司在江州大堂装疯卖傻,哇哇哭着拉尿了一裤子,摔地上吐白沫假扮羊癫疯,我娘再跟着一哭一闹,贼丘八当了真,说个‘撤’字走了人。等他们一走,我立马赶紧去了二伯家,结果二伯家也进了贼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