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衡在床上看不到,却能听到萧萧拍打门板的声音,她的吼叫和欧阳庭不耐的呵斥传过来,夹杂着物品落地的声音。钟离衡看了一眼手中的针,动手拔了下来。
他按住血管上的针孔,头的针头里还一滴一滴地落着细小的药液,没一会儿地上就聚集了滩水。他想强撑着起来,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痛得他闷哼着趴下去。
“你又要干嘛?”欧阳庭回来正看到这一幕,真是又气又急。
钟离衡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一时喘着气也没有动,只隐约又听到隔壁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一直此起彼伏的没有间断。
“那房里能自残的东西都被我收了,你安休息,让她好好发泄一下也好。”欧阳庭说,事实上只是在劝他,不希望钟离衡再挪动,他的伤口禁不起这么折腾。
钟离衡这听了他的话,果然没在动,因为现在的萧萧,或许真的需要发泄。
“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那女人的?”欧阳庭看着他虽然趴回床上,可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放松。
如果不是上辈子欠了,自己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怎么还能一门心思的只关心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为钟离衡郁闷而死。
钟离衡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一股暖流滑过,唇也跟着微扬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欧阳庭拂额又挫败。
“欧阳,谢谢你。”他知道欧阳庭不喜欢萧萧,可是他这时候能帮着他护着萧萧,心疼的着自己,他真的很感激。
“我们还用得这两个字吗?”欧阳庭闷哼。
钟离衡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调向窗外,外面的雨仍然没有停的意思,电闪雷鸣的暴雨,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吞没。他突然觉得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多好,那样他就听不到隔壁房里传来的嘤嘤哭泣,而她也不必再悲伤下去。
欧阳庭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看着钟离衡的表情,突然吐了一句:“你真的欠她的。”
其实自己看着他那表情,心里也揪着,这句话不知道是说他听还是自己听,或许该说“你真是欠他的。”从小就欠,大概比李秋瞳上辈子欠他的更多。
钟离衡的烧还没有退,时间久了终究是撑不住,渐渐阖上眸子。只是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能听到萧萧的叫吼,她推开自己奔向季杰的样子,还有隐隐的低泣揪着他的心。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对他说:“衡,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清晨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整个豪庭尊砥像经历了一场海啸后的突然平静水面,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娟起床准备早饭的时候,小嘉还没有睡醒,钟离衡也在睡,欧阳庭却已经不见了。她犹豫着拿了茶几上的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发现萧萧缩在床角的地上,已经没有再闹了。
整个房间的东西都被她砸了,地上一片狼藉的。她没有睡,只是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间,听到开门声,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只是那眼肿的好像只剩下一条缝,整个人都变了形,似乎是哭了一夜。
“萧小姐。”李娟看了都心疼,眼睛里不由酸酸的泛起泪。
萧萧对她笑了一下,那笑看起来竟有些超乎的平静。只是声音嘶哑得让人听不清楚,难免心酸:“你忙你的吧,我没事。”
不过李娟看到她的样子,也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应着说:“好,我正要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有点粥就好。”她回答,声音虽然还是干干的,却已经冷静清楚。
“我这就去。”李娟赶忙答应着,然后去厨房忙碌。
萧萧看着李娟关上门,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脚下淌过倒在地上杂物和碎片,伸手慢慢拧开门把。她的脚步很轻,但是很快来到门口。
“萧小姐。”门口站了不是两个保镖,而是六个,看到她都没有意外的表情,只是挡着门口的去路。
他们不用说话,萧萧也知道自己出不去。她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她无声的退回来,路过主卧室的时候,通过虚掩的站看到了床上的钟离衡。
她轻轻推开了门,走到床边凝望着他。钟离衡还在睡,一片温柔的晨光笼罩着他,看起来如此安静详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俊雅面容的男人,却能几句话就轻易的毁掉乔彦青的前途,可以残忍的对待绿萍,可以不动声色的结束掉……一个人的生命。
“唔……”床上的钟离衡发出轻微的shen吟声,他的眉皱得很紧,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萧萧却没有上前,而是越过床尾,慢慢拉开了通往露台的拉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她却没有闭眼。伸出纤瘦的五指,任那些饱满的光线穿透过来,可是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站上8楼齐腰高的围栏,她没有往下看,微扬着下颌闭目可以感觉到风擦过耳边,凌乱的发丝微微拂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季杰,听说顶楼才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可是我出不去,不知道现在距离能不能缩短一点点。
那么,季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怪我是不是?从小被你疼着护着的女孩,她爱的男人居然竟然这样对你?
那个男人说:想要摧毁一个男人的意志,让他崩溃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最心爱的女人看着自己被轮bao。“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所有的呵护不是亲情,竟是爱……
竟是爱吗?可是已经来不及,再也来不及,我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男人……
季杰,你恨我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