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公爵大人。”那个穿着主教长袍的人明显带着巴结的口吻,“如果母亲是邪恶的巫师,但是父亲是一位血统高贵的贵族,就像您这样的,您有神的保佑,您高贵的血脉会净化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
那个贵族挥手,两个武士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抓起了男孩,男孩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然而那个女人一直都在看那个贵族男人,目光从一开始的热切,到后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的绝望。
“斯莱特林家一直都是教廷忠实的支持者。”那个贵族和主教露出会心的笑意,“我真是太愚蠢了,居然被魔鬼蛊惑,我相信这是伟大的造物主耶和华对我的考验,而您,一定愿意接受我们家族真挚的歉意,并且允许我这个无辜的孩子前往您那里接受净化!”
“当然当然!”主教不住地点头,斯莱特林家族的歉意?这代表着庞大的财富!而贵族与教廷勾结又不是什么秘密,各个大家族都会把不那么受宠的孩子送来修道院或修女院,这代表对教廷的忠诚,当然,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很幸运,成为某个修道院或者修女院的院长,对家族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彼此心照不宣。
“呵呵呵哈哈……”他的母亲在笑,他第一次看见母亲笑,笑的那么苍凉绝望,那双眼睛里是刻骨的恨意,“别做梦了亲爱的,我的孩子当然是巫师,当然是巫师!!!”
她咆哮着,锁链哗啦啦响动。男孩害怕极了,可是他被那些武士抓住了,他们把他带出去,他听到背后母亲嘶哑的吼叫着,而那个男人带着恐惧和愤怒的声音响起:“把这个魔鬼拖出去,烧死她!烧死她!”
最后一次看见母亲,是在公爵府的庭院里,那里有一个火刑架,上面是他那早已不再美丽的母亲。
火焰冲天,更可怕的是女巫临死前痛苦而嘶哑的声音。
“……你好狠的心!你口口声声……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只是利用……利用我的魔法……帮你除掉斯莱特林家族的……敌人……”
女巫最后的声音在火焰里变得残破不全,就像那场意外的邂逅,隐居的美丽女巫无意中救了被魔法生物追逐的英俊公爵,一切的错误从那里开始。
“好……好……”女巫似乎快要死了。
她最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嘹亮甚至盖过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么我诅咒你!我愿意,用我的灵魂为代价,就让我死后永不安息,双眼永不闭合!我要亲眼看着你们,斯莱特林家族,将永远与阴暗恐怖为伍,生生世世、子子孙孙,永世沉沦不得解脱!长虫将是你们的同类,你们会沦陷在黑暗里,永生永世!”
“你们的灵魂只能活在阴影里,见不得一丝光亮——”
火焰熄灭了,家仆在灰烬里发现了两颗鲜红色的眼球,结成晶体,仿佛还在看着什么。
金色的发丝,从发尾开始一点一点,就像日暮西山,阳光点点退去,夜色席卷了所有光芒,只剩下岑寂的无边黑暗,冷漠而阴沉。
湛蓝如晴空的双眼被冷灰的雾霭笼罩,慢慢坠入凄寒的深渊,周身也冷的像冰。
萨拉查沉默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礼物——永远与黑暗为伍。
女巫用灵魂发下的诅咒,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
他那所谓的父亲在城堡里绝望地哭喊,丝毫没有往日贵族的风采。这不重要,明天就要启程去修道院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有六岁而已。
萨拉查的声音很平静,淡漠得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可是听众却不这样想。戈德里克紧紧地抓住了萨拉查的手腕,炙热的手指传来烫人的温度。
“怎么能这样……”戈德里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呼吸都仿佛被夺走,脸上头一回失去了全部笑容——即使在面对阴尸大军的时候,他都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那后来呢,就一直在修道院吗?”他低声问,胸口仿佛被一大群阴尸压住那么难受。
“后来啊……”
后来……
“晨祷、晚祷,两个小时一次的颂歌……”萨拉查似乎笑了笑,“每天的生活都一样,直到,我有了一个朋友,一条小草蛇。
它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我们居然可以对话。这个时候我想起我母亲的诅咒‘长虫将是我们的同类’。我每天和它分吃圣餐,之后它溜出去,回来之后告诉我外面的故事……还有魔法。它溜到教会收缴的各种魔法物品那里,带回各种咒语或者魔法知识……后来有一天,它给我带回一根魔杖。
那是我五年前我十四岁的事。
那一次它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被管事师父看见了。师父们把它打死了……”
那些话萨拉查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第一个朋友,师父们要他把它扔了,他抱着它到一个角落里,他们的身体同样冰冷,却能温暖对方。
小蛇对他说,它只是普通的草蛇,就算不被当成祸害打死,也活不了几年,不能永远陪他,但是世界上有一种蛇,拥有魔法,可以活很久很久,它让他去找一条来,那条蛇就可以陪他很久很久了。
它说那种生物叫蛇怪。
“就在前不久吧,我找到了蛇怪孵化的办法,所以我在城外的泥潭里养了一只癞蛤蟆,用它来孵蛋,之后遇见了你。”萨拉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