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别墅中,门窗尽皆紧闭,一个环形走廊直通地下室,隐约可以看到下面只有一盏昏暗的日光灯吊悬在空中,一个男子浑身被血污浸透,脑袋上罩着一个黑色头套,此刻,正无力的垂在胸前。他双手被捆在折叠椅靠背上,上半身的重量施加在双手间的包装带上,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灯光的阴影下,一个男子大部分身影都藏在黑暗中,只有鼻尖以下的半张脸暴露在灯光下。
把一根香烟放在嘴里,他略微低下头来,把打火机凑过来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整张脸露出,原来是正在审讯的方新武。
长时间的审讯让他身心俱疲,缓缓吐了口烟雾,他伸手摘掉捆在椅子上男子的头套,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面容露了出来,淤青浮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仍闪烁着狠辣的光芒,皮开肉绽的嘴角却依旧牙关紧咬,不肯说话。
审讯对审讯者和被审讯者来说都是一门技术,怎样撬开被审讯人的嘴,得到想要的信息,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手段,严刑拷打,心理攻势,药剂吐真,只要对方肯说,对于审讯者来说就是胜利。而怎样不被别人得到自己保守的秘密,通常,被审讯者只有硬抗一条路可走。
理论上,一个人意志的坚定程度是没有上限的,而被审讯者也通过叫喊、哭泣、咒骂来转移对疼痛感受的注意力。对于被审讯者来说,无论怎么哭爹喊娘,甚至把自己老婆的生理周期都交待出来,但是,审讯者却得不得一项有用的信息,对于他来说,那就是胜利。
显然,这个被审讯者是经受过一定的专业训练的,但是,对于方新武来说,这点道行还不够看。
方新武的下手很重,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对于任何一个毒贩,只要没杀了他,都算是宽宏大量。
烟雾弥漫,方新武的眼睛被刺激得眯了起来,他模糊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小洁举枪自杀的画面。那一抹鲜红至今刻在他的骨髓里,扒了皮,削了肉都能看到。
伸手猛地抓住毒贩的头发向后一跩,方新武把烟头直接放到了他的眼睛上方,用泰语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是谁叫你偷那九十万颗冰毒的?”
毒贩不断的眨着眼睛,灼热燃烧的烟丝炙烤得他眼皮都有些灼痛,他惊恐的大声叫喊,却依旧不肯说话。
方新武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他对这个硬骨头很满意,他多希望被他抓到的毒贩都这么嘴硬啊!这样他就有理由好好跟他们玩玩了。
挥拳重重击打在毒贩腹部,毒贩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一般,涨红了脸弯低腰,却连一丝气也喘不过来。半晌,他才像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似的大口咳嗽起来,喷出斑斑血沫。
“咔!”林导在监视器后喊了声,看着画面皱眉摇头说道:“nogood,again!”
曹平眉头微皱,这已经是第四遍了,但还是NG,他感觉自己演的没问题啊?要不是平时林导跟他关系挺好,还开玩笑喊他大侄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导演在故意整自己了。
曹平友善的拍了拍饰演毒贩的泰国配角的肩膀,双手合十冲他表示了下感谢。这个泰国演员很不错,表演功底很扎实,不说别的,光是刚才这段喷血沫的表演,身体语言的表现功底就比很多国内的小鲜肉强出几条街去了。
当然,也不排除曹平刚才情绪进得太深,力度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大的原因。
道具师过来帮配角重新戴好头套,场务打板,镜头重新开始。
这次没有点烟,方新武直接上来对毒贩一阵拳打脚踢,一把拽掉头罩,拉着头发往后一扯,咬牙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叫你偷那九十万颗冰毒的?”
毒贩紫色肿胀的眼睛盯着他,用力挣扎着身体,冲他怒吼着。
毒贩被口中的鲜血呛得咳嗽起来,却被方新武直接捏住喉咙,憋了回去,沉闷的咳嗽声在胸膛中翻滚,只能化为一声声闷哼。毒贩翻着白眼,紫涨的脸色宣告他随时会因为缺氧死去,方新武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眼中满是压抑的愤怒和恨意。
“咔!”林导皱着眉头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走进片场,对曹平说道:“你不能这么演的,用力过猛,眼神,要注意眼神,不要有这种感觉,出来的效果会凸显得你更像反派,要正派!懂吗?”
曹平深吸了口气,挤出笑容说道:“好的,导演,我明白了,让我再试一次。”
林导往监视器走去,一边还回头交待:“注意眼神!眼神!”
坐回到监视器前,带上耳机,林导亲自拿起扩音喇叭,喊道:“重新来!”
导演亲自下场讲戏,代表他对演员的表现很不满意了。曹平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对于正确的表演,他内心还是比较排斥的,这让他演起来很是难受。
“136场,27镜6次,action!”
曹平大步上前,这次他没有做过多的表情,而是直接做动作,抓起毒贩的头发,狠狠打向他腹部,再用力一拉头发,一膝盖撞向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