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张昭又和裘兵去市区打台球,这天菲菲有事没来上班。
张昭抱着杆子站在台边,问裘兵:“菲菲到底是不是你对象?”
裘兵瞄着球,头也没抬说:“管那么多。”
“又不是中学生,还玩暧昧,喜欢就处朋友啊。”
裘兵跟着白球转到另一边,看着台面说:“喜欢就处,我现在能给她什么呀?”
“在一块高兴呗,你想给她什么呀?”
“想给的多了。”裘兵说。
沉默了一会,张昭问:“你家里怎么样了?”
“我爸回老家了,工作也调走了。”
裘兵的父亲原籍广西,当年打仗时候就是当地的兵。裘兵的妈在东北,是个护士兵,开战后,她自请去了广西的野战医院,后来又抽签上了前线,不久就发生了俘虏事件。营救的时候,裘兵爸的手臂被炸断了,送到后方,他妈就一直在医院照顾。后来结了婚,他妈跟着他爸留在当地。夫妻俩本来不想靠裘兵姥爷的关系,但伤残军人的安置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情况报上去却迟迟得不到应有的优抚待遇。那时裘兵刚出生,为了孩子他们不得不依靠家里,去了东北,他爸就在老丈人安排下到某协会任个闲职。
裘兵平时的话不多,这些事都是断断续续了解到的,张昭觉得裘兵父母这一辈子,纠缠的也不只报恩这么简单,生活里有太多难言的事,能够讲出来的,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正因为长在这样的家庭,才会造就裘兵这种性格吧,看过太多父母之间的无奈,所以他不轻易许诺,在他还没有能力承担的时候,即使是对自己喜欢的女孩。
张昭问他:“你又不想留部队,画画也养活不了你,毕业之后打算怎么办啊?”
裘兵不说话,一杆拉偏了,球飞出去,落在刚上楼一人脚边。朱颜捡起球看着张昭,“真巧,张排长,又在这碰上了!”她旁边的人不是孙伟,换了个男的。张昭拿回球放在台上,俯下身瞄底袋,说着:“不巧不巧,我们马上就撤了。”
裘兵看他瞄了半天不出杆,问他:“你等什么呢?”
“我有点晕。”他直起身子站了两秒,再弯下腰的时候,又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头晕恶心,他把杆撂一边,撑着台子沿站了一会,“不玩了,我得回去。”
裘兵看他脸都白了,说:“你先坐会吧,你这样走得了么?”
张昭扶着墙往楼下走,“我想吐。”
医院里,大夫拿着脑ct图看了一会,又看看眼前的年轻人,问:“什么时候出的事呀?打架让砖头拍了?”
张昭说:“我看着那么不像好人啊?上上礼拜我们演习时候,被什么砸了一下,当时喷了点好得快,也没觉出毛病,就今天犯头晕恶心。”他笑着问大夫:“我没什么大事吧?”
大夫说:“也不算大事,你要是当时就来,现在淤血都应该消了。让你拖拖的,现在有个小血肿。”
张昭摸摸自己后脑,“那现在还能下去吗?用做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