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然,秋英的武术根底极深,任何人要强逼把她带走,不是易事。”
我和白素,向黄蝉望去,徵询她的意见。黄蝉点头:“秋英由于心无旁骛,所以武术的造诣极深,在我们十二个人之中,以她为首。”
黄蝉的话,又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的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有明师高人指点,秋英除了习武之外,甚么别的心思也没有,自然容易精通,中国的传统武术,尤其是内家气功,最讲究修练者精神集中,抱元归一,杂念丛生的,一定难以达到最高境界,所以秋英的武学修为高,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她的外型,看来如此弱不禁风,又实在难以叫人联想到她会身怀绝技,若谓“真人不露相”,秋英可以说是世界之最了。
黄蝉在肯定了红绫的一点意见之后,神情又疑惑之至:“可是,她……和蒙面人之间,又怎么会有默契?”
红绫很是得意:“这就是我说她是关键的原因了,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黄姐姐,你虽然说你是她最亲近的一个人,可是你知道么?”
黄蝉先是一呆,接著是欲言又止。猜想她原来是想脱口说“我当然知道”,但是一转念间,又觉得自己未必知道,所以又把话缩了回去。
接著,她叹了一声:“我以为知道,可是看来,还是不知道。”
我和白素,对红绫的分析,都大感有趣 她的分析看来不依常规,只凭一己灵感,但是却又奇峰突起,在毫无头绪的闷局之中,颇有醒人心神之妙。
我反问:“那么,你说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红绫搔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绝非一个头脑简单,只凭人家发给她的讯号行事的人,她有比常人更丰富精采的内心世界!”
红绫对秋英竟然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很出人意表,黄蝉道:“你和她相处,不过几小时!”
红绫道:“是,时间很短,但我们两人一鹰,是真正相处,是凭各自的心灵力量交流,而不是用仪器发出讯号给她接收。”
黄蝉挥了挥手:“你们的心灵交流之中,你得到了甚么?”
红绫皱著眉,眉心打了一个大结,我看了之后,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眉心,按了一下。红绫道:“黄姐姐,照你的叙述,秋英对世上的一切,所知极少,她甚至应该不知世上有鹰这种禽鸟存在?”
黄蝉的神情,刹时之间,也变得很是疑惑,显然她认为红绫所说的有理。
她迟疑道:“她见了那鹰,觉得有趣,和鹰玩耍,也是很普通的事。”
红绫摇头:“黄姐姐,你叫那鹰为‘神鹰’,它通灵之至,绝不会和普通人玩耍,而且,秋英一和那鹰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熟练的驯鹰专家一样,她和鹰儿的一些……‘共同语言’,连我都不知道,她和鹰儿还联合起来笑我不懂!”
这一番话,听得我们三人,大是错愕,我连连作手势:“你说清楚一些,你这样说,想说明甚么?”
红绫一字一顿:“我是说,秋英脑中,有著完整的记忆系统,她不是又聋又哑的残废。”
黄蝉陡地叫了起来:“不可能!”
红绫也大声道:“一定是,只是她的情形有些特别,她似乎并不能由心运用她脑部的记忆,要依靠某种诱发,才能触动,例如那鹰引发了她记忆部分中对鹰的所知,那蒙面人不知用甚么方法,引发了她的另一些记忆,使她跟著他走了。”
红绫侃侃而谈,不但对她所说的一些奇特现象,充满了信心,而且,还说得条理分明。虽然她所用的字句,有时很生硬,听来不是很顺耳,但是我们都明白。
听她说到后来,我心中骇然,失声叫道:“天,你说的,她不能由心控制的记忆,是说那是她前生的记忆?”
在我这样说的时候,白素和黄蝉,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低呼声。
红绫道:“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她的前生记忆。但是可以肯定,她的脑中,必然有一组十分完整,而且十分异特的记忆在。”
我们相顾无语,心中的疑问相同,这个疑问是:秋英会是谁?
这个疑问,乍看不通之至,应该问得详细一些:秋英的前生是谁?
或者:秋英脑中的记忆,原来属于甚么人?
一时之间,我们都为红绫这种奇异而大胆的推测,而感到震惊,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红绫的推测,很能够解释一些谜团。
黄蝉最先有了反应,她结结巴巴地道:“秋英……秋英她是潜伏的敌人?不……不……秋英的脑中,有著潜伏的敌人?”
我大声道:“未必是敌人,那是一组记忆,属于另一个人,那另一个人,或者和她有关连,是她的前生,那么,她就是这个人的转世,或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侵入了她的脑部 这两种情形,都不是很罕有,我都曾经历过好几次了!”
黄蝉在理智上很能接受我的解释,但是在感情上,她显然难以接受,她不断摇头,神情变幻莫测,但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又过了一会,她又问:“这……是不是说,如果是她泄露了秘密,那其实泄露秘密的不是她,而是她脑中的那‘另一个人’?”
我点头:“可以这样说。”
黄蝉双手捧住了头,走到了一角,红绫有点不明白:“黄姐姐怎么啦?”
我道:“她无法使她的领导接受这个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