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澜椎对他颇为敬佩,见众人诘难敌意,有心相助,点头道:“那是自然。未来数年之内,大荒上有得战打啦。”拓拔野笑道:“哥将说的不错。但依我之见,大荒的内战只怕还得在数年之后,而烽烟最快燃起的地方,却是这荒外东海。”
众人更加疑惑,纷纷皱眉。归鹿山久征沙场,精于兵法,听他所言与常理相悖,当下冷笑不止。龙椟柽皱眉道:“拓拔城主,此话怎讲?”拓拔野道:“神帝新亡,倘若便急不可耐的挑起战事,以武力强行称霸,那不是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么?眼下五族之中,虽然以水妖、金族最为强大,但要想以一族之力,称雄大荒,也绝无可能。妄起战事,只会引火烧身,被其它各族联合消灭。”
龙神笑吟吟的瞧着拓拔野舌战群雄,从容不迫,眼光中满是激赏之意。
拓拔野见众人默然无语,又道:“既不能内战,又想提高威望。倘若各位是五帝,又会怎么做呢?”他目光炯炯的扫望座中群雄,一字字的道:“唯一的方法,便是朝大荒之外掀起战事,逼迫外邦臣服,外王而内圣!”声音虽不大,却格外清晰有力。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耸然动容。
拓拔野道:“大荒五族素来对大荒之外的国邦毫无兴趣,认为是化外之邦,夷蛮之地。但水妖何以要倾尽全力,覆灭蜃楼城?又何以以此为据点,四年之内,大肆东侵,接连破了东海七国?”众人面色凝重,深以为然。
拓拔野道:“东海七国已经全部被灭。诸位,你们以为接下来水妖会向谁宣战呢?”龙椟柽缓缓道:“拓拔城主的意思是,水妖要向龙宫宣战了?”拓拔野斩钉截铁道:“正是!龙族与大荒素来不两立,从前划海为界,井水不犯河水。但倘若水妖能打败龙族,纳入臣邦之内,岂不是鼓舞大荒、大振声威么?烛水妖必定成为大荒英雄,两年后的五族长老会上,神帝之位还逃得出他的掌心么?”
拓拔野此时思路清晰,脑中一片澄明,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眼下水妖占据七国,互为犄角,已对龙宫成包围之势。水妖兵强马壮,高手众多,士气高涨,属于颠峰状态。以眼下情形,倘若水妖突然开战,归帅,以你经验,龙宫胜算又有几何呢?”他突然望向归鹿山,大声问道。
归鹿山措手不及,先前那蔑视之态早已烟消云散,皱眉半晌,才低声道:“最多三成。”众人登时变色。归鹿山为龙神骁将,他这般说自然不会有假。
敖松霖道:“倘若如此,大敌当前,我们更不能将龙珠借与他人。”拓拔野微笑道:“是么?数日之前,我们汤谷军在古浪屿海域大破水妖、黑齿国联军,水妖十戈军被我击沈八艘,俘虏两艘,仅有两艘得以逃脱。这等战绩,诸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大为惊异,水妖十戈军威震东海,竟遭如此败绩?归鹿山道:“倘若真是如此,拓拔城主,你们汤谷军便是无可匹敌的精锐之师。”
拓拔野笑道:“承蒙归帅夸奖。在下与汤谷城圣法师蚩尤,都是蜃楼城里逃出来的,乃是水妖的眼中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四年来,我们以复城为己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击溃水妖,粉碎他们的阴谋。天道酬勤,我们终于团结一心,广纳群雄,组成了一支不弱的势力,与水妖抗衡。但是孤掌难鸣,如果龙宫与我们能并肩联合,同仇敌忾,在东海之上互为援引,要打败水妖,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众人听得砰然心动,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少年城主的绝世神威,倘若汤谷军当真大败十戈军,那么他所率领的汤谷军,确是一个极有强大的盟友。与他们结盟,即使水妖果真大举入侵,也多了一道强有力的屏障。当下都暗暗点头。
拓拔野道:“只是前几日,科大侠之女纤纤,即将登位汤谷圣女之时,忽遭意外,眼下魂魄游离,极为危险。倘若不能在水妖进攻之前,将她救活,士气必定大受影响。汤谷军只怕立时要分崩离析。”他语气低沈哀痛,众人颇受感染,更增同情之心。圣女在于一族中的地位是极为重要的,犹如精神旗帜一般。一旦有什么意外,实是大失士气。
拓拔野道:“所以我这才冒昧造访,借东海龙珠。借龙珠与否,不仅关系科大侠独女的生死,也关系到汤谷军的存亡,更关系到龙族的安危。各位长老,此中轻重得失,还请仔细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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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交相议论,面有难色,偷瞧龙神,她依旧是那般浅笑吟吟,不置可否。龙椟柽沈吟道:“拓拔城主所言甚是。但是族有族规。龙珠绝不外借,这是上古遗训。我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违背族规行事哪。”连连摇头叹息。众人也是默然无语。
拓拔野瞧他们神色,知道终究白费口舌,心中失望沮丧,无以复加,不住暗暗骂道:“当真是榆木疙瘩,活人岂能被死规勒死?”但族规森严,徒呼奈何。
忽听龙神格格笑道:“族规之中确实规定龙珠绝不外借。但是倘若拓拔城主成了龙族之人呢?”众人大惊,纷纷起身。拓拔野心中惊喜迷茫,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龙神盯着拓拔野,嫣然笑道:“拓拔城主,我做你母亲,不会嫌我年纪大罢?”此言犹如春雷海啸,一时间将众人震得尽数楞住。拓拔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惊喜若狂,连忙拜倒,大声道:“儿臣叩见母王!”
这一语既出,不仅众人惊诧震骇,便是龙神自己,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在那东海之上,瞧见拓拔野俊逸风流,谈笑之间,轻伏巡海夜叉,龙神已是莫名的喜欢。觉得与这陌生少年之间,说不出的亲切,仿佛早就认识一般。瞥见他腰间的珊瑚笛,登时大为震撼,立时猜到他与科汗淮之间,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四年前,传闻科汗淮战死蜃楼城之时,她极是伤心难过,侦骑四出,一无所获。只是得知一个少年带着科汗淮的独女,逃离生天,此后音信全无。稍加推断,便可料知拓拔野当是那神秘少年无疑。
惊喜之下,便想上前相问,岂料这少年胃口极大,竟是为了龙珠而来。虚实未定,她自然不能轻易相信,更不能将龙珠率意相托。是以索性借六侯爷之手,加以试探。不料这少年一路凯歌高奏,无所阻挡,轻而易举便进了龙宫之中。大厅之上,笛声孤峭,飘飘若仙,神采飞扬,举手投足大有科汗淮出尘洒落之态,令她着迷锺爱。再见他思路开阔,口若悬河,只言片语便直入人心,智勇兼备,更是大为激赏。
但这锺爱欢喜,绝不同于当日对科汗淮的痴迷,倒是莫名之间触动了她的母性情弦。
听闻他借取龙珠,乃是为了救活科汗淮之女,她早已犹疑心动,只是龙珠事关重大,若不能说服众长老而一意孤行,也决非君王之道,是以隐忍不发。眼下既然群雄毕服,只是碍于族规之囿,自然该是她出手相助之时了。龙珠乃是龙族圣物,非龙神及太子不能使用。唯一的方法,便是认他为子。这个想法闪过脑海之时,连她自己也颇为惊异。但是刹那之间她便打定主意,脱口而出。
群臣震骇,木立当场,张大了嘴,合不拢来。龙神却是大为轻松,心中隐隐有些得意:“我的心思,岂能让你们猜了去。”听见拓拔野惊喜拜倒,遥呼“母王”,欢喜之余又有些遗憾──转眼之间,便从姐姐成了母王。韶华老去,莫以此为快。但想到这可爱迷人的少年忽然便成自己的儿子,又有些腼腆害羞,双颊微烫,格格笑道:“起来罢。”
两人这一番做作,众人瞧在眼中,岂有不心知肚明之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但外族陌生少年忽然成了太子,无论如何,终究是大大的不妥。那龙椟柽沈声道:“陛下,拓拔城主虽然少年英雄,但终究并非本族中人。突然之间立为太子,只怕也与族规不符。此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三思。”龙族群雄纷纷道:“请陛下三思。”只有六侯爷、哥澜椎等人颇有喜色。
龙神蹙眉冷冷道:“我收谁为儿子,立谁为太子,又和族规有什么抵触了?”她的语音突转冰冷,春花般的笑脸刹那冰冻。龙神脾性瞬息万变,欢喜时温柔似水,暴怒时海啸山崩。众人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只有龙椟柽不顾群臣眼色,道:“陛下要纳子,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陛下要立太子,却是要参照族规,依法而行。”
龙神见他执拗,虽然心中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