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举起酒瓶,跟高信之相碰。
带着醉意斜睨他一眼:“真要一起去死?”
高信之仰起头,猛灌几口女儿红,颓然将空瓶扔进河里,看着它顺流漂远。
好半天,才喃喃道:“呵呵,死!当然得死!”
“除非,她不死,她死了,我活不成!”
陈子灿点点头。
“那她——,就一定会死?”
看惯了后世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
陈子灿觉得爱情这东西,不过是两性之间,为延续基因而引发的一场战争。
他根深蒂固的骗子思维,对万事万物,都抱着审视的态度。
虽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丰富的感情经历。
高信之猛地转过头,杀气腾腾地瞪着陈子灿。
双目中那团火,亮的吓人。
良久,他闭上眼睛,倒在草地上。
很轻,很慢,很坚定地说:“小燕儿,她真的会去死。”
“因为,她说要死的时候,我就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已经死去……”
“我从来没感受过那么浓烈的死意,我,是个武者,杀过人!”
陈子灿不是武者,他也没有杀过人。
可他见过师母用摄魂术杀人,那是凌辱过她的人。
她用一连串饱含暗示性的画面、场景、声音,让那人不知不觉中进入催眠状态。
然后一步步强化,引导,直到他确信,自己是一头驴。
一头等待被做成“汤驴”的驴。
那是他家乡的特色菜,他家世代做这个。
干拐卖和诈骗之余,偶尔心血来潮,他也会露一手。
这个菜式,据说在康熙年间风靡一时。
厨子兼屠夫,会先在地上挖一个坑。
上面铺厚木板,木板上有四个洞,驴子就站在这四个洞里。
接着,一瓢一瓢的沸水浇上去,褪去驴毛。
客人点肋排,那就取肋排,客人点板肠,那就割板肠……
陈子灿本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但只看了不到三分钟,就落荒而逃。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恶棍深陷在自己的罪孽,和师娘编织的幻想里。
他毫发无伤,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正被凌迟。
当生机被一点一点剥夺时,周身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那或许就是死气。
他忽然心里一动。
师娘的摄魂术,跟小白的幻境,甚至是这个太虚琉璃幻境,虽然从效果和程度上来说,天差地别。
但从根本上看,似乎颇有渊源?
师父,师娘,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