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老爹往外走,我连忙追了出去,喊道:“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老爹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看好家就行了。”
“好!”我应了一声,止住步,看着老爹远去。
回到卧室以后,我也睡不着觉。我猜测老爹出去,一定是为了白天河里淹死五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刚才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中想到了些什么,出去又准备要干什么,但是他从来做事谨慎,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虽然想着老爹不会出什么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便一直等着。
干坐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听到院门响动,我出来看时,见老爹浑身上下**的,刚从外面回来。
我道:“爹,您下河了?”
老爹“嗯”了一声,道:“你还没睡?”
我道:“睡不着。河里是有什么古怪吗?”
老爹道:“没有。虚惊一场。你快进屋里去睡吧。”
我仔细打量了老爹一番,见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神色也正常,气息也平顺,便放下心来,道:“那我去睡了,您早点休息。”
“嗯。”老爹回屋去了。
待到天亮,用过早饭,娘去收拾碗筷的时候,老爹忽然看向我道:“你去把《义山公录》拿来。”
我心中“咯噔”一声,暗忖道:“老爹还没有忘了这一茬。”便忐忑着,去拿书了。
等我把《义山公录》递给老爹时,老爹接过,只翻了一翻,脸色便阴沉下来,目视明瑶、弘德等人,道:“你们出去。”
明瑶瞥了我一眼,抱着元方出去了。
老二也和郑玲带着元成出去了。
老爹道:“带上门!”
老二把屋门关住,屋子里顿时黑暗下来,我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爹一眼,他那双三角眼一吊,目光锋锐如刀,恶狠狠的刺向我,我不觉把头低了低,不敢看他。
老爹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抬起头来!”
我抬起了头,却仍旧不敢看老爹。
老爹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看不懂《义山公录》,还是根本就没有看《义山公录》?”
我嗫嚅道:“儿子看不大懂……”
“你放屁!”老爹厉喝一声,拍案而起,把我吓得浑身一颤,只听老爹怒声说道:“你现在居然三番两次在跟我跟前睁眼说瞎话!这《义山公录》你连翻都没有翻,你却跟我说你看不懂?!”
我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老爹是怎么知道我连翻都没有翻?”
老爹似乎是知道我的心思,当即说道:“我在书中夹了一根头,你要是翻开书页去看,那头便会落下来,现在头仍在,与我放时根本无异!”
我这才明白,当即垂道:“儿子错了,儿子不该欺瞒您。”
老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因为你二叔的事情,对我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读《义山公录》,不愿意学习相术!”
我道:“儿子不敢。”
“你不敢?”老爹冷笑道:“你有儿子了,自己也是做爹的了,羽翼丰满,还有什么不敢的?在你的眼里,除了你二叔吩咐的事情是圣旨圣命,别的一概都是粪土!”
我道:“您言重了,确实是儿子太过愚钝,不适合学习相术,纵然是翻看了,也必定看不懂。”
老爹道:“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看了也看不懂?”
“您不必动怒。”我道:“儿子这就回去翻看。”
“混账!”老爹骂道:“你如此敷衍我,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我道:“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儿子心中自然有您,不但有您,而且尊您敬您,您在儿子心中如山一般,您说这话,让儿子无地自容。”
“好,好,说得好!”老爹气冲冲道:“我没想到你平素里不爱说话,可说起话来字字如刀,句句都戳人心窝!我给你起名叫做‘弘道’,你以为是什么用意?我指望你弘扬我陈家的道,你却打死不愿意学相术,不但如此,你连元方也不让入相!我陈家麻衣一脉,传承至今,千余年的基业,竟然要因你断送在我手中!”
我道:“您这话儿子担当不起。您不止我一个儿子,我不学相术,还有弘德。弘德虽然看似顽劣,可是您应该也知道,他的聪明悟性,其实是远胜过我的。儿子既然学了相功,就不再贪多,相术您就传了弘德吧。”
“放屁!放屁!你放屁!”老爹暴跳如雷,指着我骂道:“你要我坏了祖上的规矩吗?!你祖父还尚在呢!《义山公录》,嫡系子孙长门一脉永传,这是陈家千百年来的规矩,你是不知道么!?你打一生下来,就被下了咒,就喝了符水,就种下了心障,你现在跟我说让我把相术传给弘德,你这是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