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看了眼安隅搁在一旁的杯子,伸手推过去,意思明显。
佣人会意,将二人茶杯都填满,微微弯身退出去。
徐绍寒推出去的不是杯子,是安隅在徐家的地位。
是他这个丈夫在徐家给她的依靠。
半晌、老爷子伸手拨弄手中茶盖,瓷盖落在杯缘处有些轻微声响,上了如此年岁,若非刻意,周身气质应当是和善慈爱的。
而老爷子今日,显然是看徐绍寒不爽,喝了口清茶欲要言语,却被徐绍寒没礼貌的抢了先;“娶妻当娶贤,白骨精生的美,可她嫁给唐僧是要吃肉的,安隅虽出生贫寒,但贵在懂事体贴,爷爷莫要为难她。”
懂事体贴?
他这话一出来,旁人不知晓,叶知秋与徐洛微可知晓。
到底是该有多懂事体贴才能开了你的脑袋?
后面那句莫要为难,带着晚辈的婉求,可这委婉的要求,也是赤裸裸的告知。
徐绍寒许久之前说,将安隅从赵家那个龙潭虎穴里拉出来,便是要护她。
此话,不假。
在徐家,他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
即便是年岁渐长的老爷子也不能说他半句不好,否则,这位徐四爷是要生气的。
眼前茶杯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一客厅的人目光在徐绍寒与老爷子身上来回流转。
“我若偏要为难呢?”老爷子沉重的话语落在徐绍寒身上,上了年岁的人身上那股子戾气依旧还在。
徐绍寒闻言,薄唇紧抿一线,端着杯子的手徒然间握紧,锐利的目光锋利如刀;话语沉沉冷冷,带着晚辈不该有的戾气;“那便是为难我。”
一屋子人,倒抽一口凉气,望着徐绍寒,带着些许诧异。
为了一个新入门的新妇,与自家长辈如此剑拔弩张,莫说是天家,就是平常人家也是不该有的存在。
而今日,徐绍寒却做了。
“安隅性子淡,爷爷为难她,她自是不会同我告状,但若是让我知晓,莫要怪我从中插手,您对她有意见,无非是她出生卑微,但人的出生,岂是自己能定的?比起赵家那个时时刻刻病恹恹的林黛玉,我更倾向于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做我妻子。”
这话,是真的。
赵家嫡女赵书颜,出了名的药罐子。
这世间,除非爱到骨子里,无人想娶个药罐子回家供着。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让我不要为难她。”
“是如此,”男人大方承认。
徐家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倘若你以为他们的秤砣是平的,那你便错了,你的出生,是他们眼中的重量,倘若你出生高贵,学识又高,加一分,若在来是容貌出众识大体,便在加一分,以此类推。
出生是底牌,而安隅,在徐家长辈眼底,是一个连秤杆都上不了的人。
首都豪门,分三六九等,安隅却连豪门都算不上。
卫生间内,她上完厕所站在里面许久未有动静,不大愿意出去。
那和和睦睦一家人喜笑颜开的氛围着实是不适合她这个素来独来独往之人。
伸手挑开水龙头,看着清水哗啦啦的流进面盆而后消失不见,整个人心里有一股子轻松感。
好似这也是一种有效的减压方式。
卫生间内,她百无聊赖的盯着水龙头。
客厅内,祖孙二人颇为剑拔弩张。
总统阁下归来,见气氛如此微妙,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叶知秋见人,迈步迎上去,话语淡淡柔柔;“回了?”
徐启政目光落在自家妻子身上,似是在询问,叶知秋挽着人的臂弯往楼上卧室而去,进卧室,一边伸手退下徐启政身上西装外套一边道;“父亲说了安隅两句不好,绍寒红了脸,爷孙二人这会儿正在楼下较劲呢!”
徐启政配合着叶知秋伸手将手从袖子里退下来,拧眉问道;“好端端的,父亲说人家不好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