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莫提!公子何在?!你这恶妇!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快快让他出来!”
这话真是丝毫情面都不留。
他想先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然后脱身?
也是,刚他就在外头,当着这么多侍从的面直呼她的名字,还扬言要杀了她,多半早就得了确切的消息。
【没准儿吾儿刚去,便有人为他通风报信!现在跟我装什么装?】
这么一想,任袖大怒,却未露出一丝怒容。
只见她拔下发间金簪,一手撑着塌,半个身子压在那精美的凤鸟纹漆箱之上,一手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灯芯。
帐中猛然变亮,后殳看到她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手握长剑,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许久都下不了决心。
任袖斜睨他一眼,嘲讽道:“你们后家人优柔寡断的行事风范,在你这儿真是传承得好!啧,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公子尸身都硬了,明明早就得了消息,他竟能磨磨蹭蹭在外头表演跪求的戏码挣美名,想给她罪加一等?这让她分外看不上他!
想要好处的时候,不管是跟在妇人后头,还是听从孩童吩咐,都应得干脆,到了这会儿,真是一点面皮都不要了!
“公子何在?!”
后殳“噌”的一下抽出佩剑,上前一步,红着眼,并未被她岔开话题。
前几日就知道公子病了,可他每日前来求见,王后都不允,王后新寡,又正值花信之年,他想早日拥立公子即位,若不想撕破脸皮,自是不敢擅闯未来太后的寝帐!
后来没法,他就用出了长跪不起这一招,料想王后绝对扛不住士人口诛笔伐,结果没跪多久,他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压抑的哭声,虽然很短暂,他还是听到了,这才毫不犹豫的带着从人闯了进来。
没想到到她这儿,就成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要不是如今情况如此,就为了她这句话,他就能与她不死不休!
“吾儿一去,我就将他沉了水,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的去,说起来他比我命好多了,如今这样清清白白的走了,也省得年幼失怙,跟着无能的母后,处处受人欺辱!”
任袖大袖一甩,白生生的胳膊露出半截,竟是撑着下巴,撑着衣箱靠在了健奴怀里!
这指桑骂槐的爽脆劲儿!还有这说谎不眨眼的不要脸功夫!不愧是郑姬!
见她油盐不进、放浪形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后殳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压不下去的恐慌!
他之所以闯进来,不过是不相信这个噩耗!他认为那传话的侍者一定说了谎!
任袖如此聪慧,又怎能不知公子的重要性?怎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后殳就跟疯了一样,握着寒光闪闪的剑满帐子钻,最后一无所获,竟来到任袖面前,用剑指着她的鼻尖,怒吼道:
“王后莫要戏耍老夫!还不快快让公子出来见我!”
还给我装?!
任袖大怒,跳起来就要伸手去抓他手里的剑!
刚经历丧子之痛,她可没有那么多精神,来陪他做戏!
后殳连忙后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可不敢真的杀她!
威胁她,可以说是士人气节,也可以说他对王太过衷心,若是杀了她,那可就不一样了!
“叔叔可要想好了!我这条命不值什么,谋杀楚王遗孤、害楚国去国的名头,你!还有你们后家!可!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