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这五两银子的份儿上,那些一向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士们有一个算一个,一边啃着热乎乎的红薯,一边摇头晃脑的写诗。
什么《红薯赋》《咏薯》《杏花楼汾酒歌红薯》等等佳作一时间广为流传。
顾深由此也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文人之所以能够自命清高,主要是银钱给得还不够多。
除了文人以外,顾深还将这些红薯送入了乡绅地保乃至县尉家中。
尤其是县尉府上,除了红薯还有一封歌功颂德的长信,以及纹银二百两。
信中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把县尉夸成了古今第一的父母官。
县尉乐得心里开花,忙不迭的收了银子,又将红薯递交给了自己的上司。
一个县里出现了此等丰产的作物,在一向民以食为天的古代,怎么说都算是值得歌颂一番的政绩了。
顾深的这几步棋下完,红薯瞬间便在整个南方境内火出了圈。
除了慕名而来的客商,连朝廷也派了人前来收购,预备将这种作物充做当地驻军的军粮。
顾深便将丰产的红薯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按着客商的价格每市斤二十文,一部分按着朝廷收购的价格每市斤十五文。
并且不管是按哪种价格收购的红薯,顾深都会每市斤与村民返五文银子。
水源村上下五百多亩旱田,共计丰产了二十七万八千三百斤红薯在入冬前销售一空。
顾深刨除了所有分送给村民的红利,自己共计得银三万八千多两。
那一年水源村的老老少少都换上了久违的新衣,家家户户都修盖起了新房,更有甚者张罗着要给顾深在村中的老古井边上立个碑,每日打水时拜上一拜。
顾深果断拒绝了这等会折阳寿,损阴德的行为。
与此同时,这个时间节点也正是顾深的香皂工坊与各家胭脂铺掌柜的所签订的契约到期的日子,手头上资金充裕的顾深便与那些掌柜的们挨个谈起了收购和参股的事宜。
原先顾深只是作为生产的主体为那些掌柜提供充足的货源,如今顾深则是要将生产与经销两项都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
那些掌柜便由实际上的经营者变成他的授权经销商,店铺的实际控制权握在了顾深手里。
不过由于经营主体的转变,那些掌柜们日常要操心的事情变得比以前少得多,人清闲了,赚得银子却更多了。
冬寒十月,立冬当日。
顾深与那几个脂粉行的掌柜再次在杏花楼吃了顿酒,将事情敲定妥当。
顾深的香皂工坊也将在次年新年后正式升级为香皂工厂,雇员一百人,皆是各家签了死契的家丁伙计。
人力成本之上又能节省不少。
先前停产的口红也会继续开始生产,也会由原先的小作坊转化成为标准化的生产工厂。
这场饭局又是独独少了那个眼高于顶的春风胭脂行掌柜吴良。
这短短数月功夫,吴良家积年的产业便丢近半。
香胰的生意一笔也做不出去,只能靠着香粉胭脂苦苦支撑。
掌柜吴良与管家吴二每日翻着家里的账本急得直挠头。
管家吴二不止一次的对吴良说希望吴良能与顾家少爷登门讲和。
吴良依旧端着架子,始终不肯让步。
“老爷,这次种的那些红薯顾家少爷可又是大赚了一笔,我可听说他们那几家掌柜连铺子都给他了,心甘情愿的回家光吃红利,还把自家的伙计拨给他用。”管家吴二捏着自家老爷的肩膀:“他们这伙儿人都抱成团了,咱们今后可该如何是好啊?”
“什么如何是好?”吴良端起手边的木头杯子喝了口茶,经过前两次的经验,吴二再也不敢在与自家老爷讨论顾深时给他手边放瓷器了:“那小兔崽子也不知交了什么狗屎运,本以为上次毁了那堆麦子怎么也会让他在那水源村不能立足吧?他还莫名其妙的弄出了个什么什么红薯,连县尉老爷都夸他年轻有为。还有顾方氏那杀千刀的小娘们儿,当初说好了收了银子帮我办事,结果呢?把银子给我退送回来,说什么顾南亭是她儿子,她不能坑了她自己的骨肉,还不就是为着那小兔崽子赚了银子,她眼热想把那孩子认回去么?”
“是是是,老爷说得都是。”忠犬吴二随声附和道:“只是老爷,咱们眼下也得想个法子啊。我听说他们来年还要建什么工厂,还要产那些口红。若是口红复产,那咱们的胭脂可就没了销路了,只靠着香粉一项可不够咱们这府上花销的呀。”
“老爷我每天看账本,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么?其实老爷我早就想好了,不过就是祖上产业做的香粉么?从我这辈起,老爷我要做生丝生意了。这几年生丝的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他们顾家当年不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么?顾方氏不是想保她儿子么?成啊,我摆弄不了她那便宜儿子,我还摆弄不了她么?”吴良抱着肩膀咧嘴一笑,就差把坏人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吴二扶额叹了口气,觉得自家老爷开心就好。
虽说用一个自己从未涉猎的生意去冲击旁人家的祖业是件无比愚蠢的事儿。
但是他家老爷并不觉得,并且觉得胜券在握。
顾深赚了大钱的消息在全城不胫而走,晚娘顾方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现下的顾方氏相当执着的认为顾深现下赚来的这些银子,有一两算一两,都会是她家亲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