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形势逼人,也容不得颜熙多想。所以,颜熙一句也没问,只是应下了嬷嬷的话后,便说去换身合适的衣裳后就随其入宫。
颜熙进宫后,在明德太后的寝宫内不仅瞧见了太后,还看到了圣上。
一时间,颜熙隐约能有些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她没敢多想,只垂着头过去,先给太后同武宣帝请了安。
太后仍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和睦,她唤了颜熙起后,就叫颜熙到她身边去。
而此刻,武宣帝也同颜熙说了几句:“难得你能得太后的喜欢,阖该多入宫来陪陪太后才是。朕听说,连司制司里的女官手艺都不如你,你何不到宫里来,陪在太后身边?”
武宣帝说的这些,之前明德太后也问过颜熙的意思,颜熙当时委婉的拒绝了。她拒绝,太后便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毕竟簪活最珍贵的是手艺,只要有这个手艺,不论是留在宫里,还是呆在民间,都一样。
所以对此,还未待颜熙开口答话,太后就先开口帮其拒绝了。
“宫里呆久了的女子还想着等到了年纪就被放出去婚嫁呢,何故人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却又要叫她留在宫中?依哀家看,她如今这样就很好。”明德太后颇严肃的看向武宣帝,认真道,“圣上,不是所有人都贪慕荣华富贵,都喜欢要权要势的。”
明德太后说者无心,但武宣帝听者有意。他这会儿听着太后的话,不免也想到了当年他为了权势、为了皇位而大肆屠戮先太子府一事。
武宣帝脸色有些变了。
他没接太后的话,只是肃穆望着颜熙问道:“魏家的魏珩,到底做了什么叫你痛恨之事?以至于他那样为你,你竟都丝毫不为所动。连朕的赐婚,你也敢拒绝。”
颜熙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颇有些颤栗地回道:“民女有罪。”
明德太后见状,便也偏袒着颜熙道:“自古以来,圣上赐婚都是喜上加喜的,若是赐出了悲剧,圣上倒不如不蹚这浑水。”
武宣帝反倒是笑了起来,他朝明德太后说了个“是”字。
但很快,武宣帝目光又转去了颜熙身上,他继续问颜熙话,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
“朕只是不能明白,颜姑娘同魏世子既是情投意合,颜姑娘又为何一直拒魏家于千里之外?”
颜熙知道魏珩眼下要的是什么,他要谋大事,怕牵连于她,所以要同她“恩断义绝”。不管颜熙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既如此,她也是愿意配合魏珩去演这场戏的。
尤其是在圣上跟前。
所以,颜熙态度十分坚决的说:“民女虽出身卑贱,但心中也有傲气在。当初不顾一切追随魏世子,是因心中有爱,可后来幡然醒悟,也的确是做好了不回头的决心的。民女如今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经营一小铺,生意颇顺畅,也就心满意足。”
“至于魏家……那并非民女能高攀得起的门第。民女此生唯愿日子平淡安稳,不求攀附权势,也更不愿被卷入到家族纷争中。所以……民女那日性急,竟忤逆了圣意,还请圣上恕罪。”
说完,颜熙又是匍匐叩拜。
武宣帝沉默一瞬后,才唤了起。
然后他看向一旁明德太后道:“朕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说完后,武宣帝离开了这里。
而见此,颜熙心中也着实松了口气。
此刻的魏国公府,松青院内,当兆安匆匆来禀,说是颜姑娘已经从宫里完好无损回到了颜宅时,魏珩这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知道圣上会对此事起一波疑心,但只要颜娘能平安从宫里出来,想来她此劫也算是过去了。
魏珩自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不免有所失神。但眼下俨然不是他瞻前顾后的时候,他心中太清楚了,若想要能同颜娘有个好结局,若想让御兄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他必须迫得自己不得分心。
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魏珩起身去了长公主的清心堂。
母子二人面对面静坐,魏珩丝毫不掺假的将那日魏璟同他说的话都尽数说与了母亲听。长公主听话,竟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从前猜疑是一回事,如今亲耳得知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长公主莽撞了多年,如今倒也能沉得住气,能静得下心思来。
她目光呆滞望着一旁,沉默了许久后,才回神问:“珩儿,你欲要母亲如何做?”
魏珩说:“魏璟手上有一封陶姨娘临终前留下了的亲笔遗书,如今魏璟也有为母报仇之意,所以,他如今的立场,必然是同我们母子一样的。有遗书为证,又有魏璟这个最得他信任的儿子亲口说出,想他不信也不行。”
“做了这些年的父子,我太了解他了。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忠君之人,当年未能忠于舅父,如今就能背叛当今圣上,权看怎么利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