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张之敏舒舒服服地在抬来的椅子上坐下。幸灾乐祸地看着阮洵十拿九稳地进去、一无所获地出来。
“敏之,轻尘呢?”阮洵笑容危险地看着他。
“不知道哩~”张之敏无赖地笑。
“张之敏,轻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哥哥的第一个不饶你。”阮洵眯着眼一笑,快速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诶——我怕你这只笑面虎才怪!”张之敏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看着阮洵渐渐走远,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对身边的金吾卫嚷道:
“快,快去把侯爷给接回来,别让阮洵给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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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花迎风招展,倾诉离别衷肠;蔓草轻轻抖动,如重逢的缠绵依恋。盛夏的情花开在云水河边,拨动两人的心弦随波荡漾。
阿得站在水里,双手捧着夏轻尘白瓷一般的脸,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久久地凝望。
“是你,真是你……你还活着……”阿得贴上他的额头,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微红的脸上。
“阿得,你上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夏轻尘轻捂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擦着“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呀……”
“我知道,我也找过你。我回去的时候,大家都死了,你也不见了。”阿得摩挲着手中温如软玉的脸“我在烧过尸体的坑里没命的挖,就怕下一个挖出的是你……”
阿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他的小脑袋搂进怀里,宽厚的掌穿过他尚未风干的发。轻轻将那有些凉的皮肤,贴在自己滚烫而壮士的胸前,抚摸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嗯?”夏轻尘不解地看着他。
“轻尘,我高兴,从没这么高兴过。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阿得抵着额头,伸手刮了一下他那有些发红的鼻子。原本快要哭出来的夏轻尘终于露出一个笑脸,而阿得也终于开怀大笑起来。他哈哈笑着,笑声在宽阔的河面上随波起伏,他一把抱起夏轻尘,在水里兴奋地在河中翻滚沉浮。直把夏轻尘惊得脸色发白,才带着他一跃而起,走到岸边的草地上放下,一把扯起自己的外衣围在他潮湿的身体上。
“快擦干,别着了风。”阿得捡起一旁还是干燥的里衣在他头发上擦着了擦,随后看着手中的发兀自出神。
“怎么了?”
“你的头发都长长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连阿得也觉得自己有些犯傻。赤身相对,两人有些腼腆地低笑着。
“那之后你都是怎么过的?过的可还好?”
“嗯,挺好的。”
阿得隔着微潮的衣物握了握他细瘦的胳膊:“喘症好些了?”
“嗯……”
阿得叹了口气:“怪我,我本可以早些给你治上的,但我……”
“没事,现在咱们都没事就好……”
阿得在他身边坐下,原本有许多事想要解释,有许多早已记在心里的话想要说明,但这一刻,任何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就这样沉默地与夏轻尘靠在一起,一如过去相伴在田间的模样。只是他心里不明白,为何从不迟疑的自己,此刻的内心却是踌躇又混乱。
而夏轻尘也同样不解,明明是亲如兄弟的感情,为何见面会这样欲言又止。看向彼此的双眼,是唯一专注的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会不见。
“阿得,你不穿上衣服吗?”夏轻尘裹着身体问道。
“无妨,你披着吧。”
“我的马在下游对岸,上面有我的衣服。”
“我该去帮你拿的”阿得凝视着他“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夏轻尘心里漏了一拍:这种迫切又割舍不去的感觉,是自己内心的邪念吗?
“一会儿”阿得搂过他的肩“就一会儿。至少这一会儿我不想和你分开。”
“阿得啊……”夏轻尘闭上眼,紧紧搂住眼前人。
说是一小会儿,时间却这样过去了一个下午。两人难受地在亲昵与拘谨之间徘徊,浅月便已开始西升。深浅两色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中无意识正反交缠摩挲,如同弥漫在风中的夜合花香,缠绵不散。
“阿得,我该走了。”夏轻尘抬头看看变暗的月色“我出来得太久,家里人会着急的。”
“你家人?你想起回家的路了?”
“唔,嗯……”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夏轻尘支吾地答道“我得走了,不然家里会翻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