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
指腹在玻璃杯口捻了一圈,半晌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十分不自然:“怎么这么问。”
耿一直挠挠头,干咳两声:“今天和小桥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你和裴雁来关系有点僵。嗨,上年年底我去你们律所找你,还当你俩的面说了那些话……怪我,太迟钝,让你在同事那里难做了。”
和我们前台关系近点儿的都叫她小桥。
耿一直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我没接话,耿一直颠三倒四地继续:“你们,你们同桌快两年,反正,我知道高中那会儿裴雁来和你关系好。你老跟着他,最开始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但是后来……”他似乎没想好怎么说更合适,干脆跳过不提:“唉,高考完,你复读之后,他就和你就没联系了?”
“嗯。”我没什么表情,喝了口酒。
“什么原因?”他想不通,表情苦恼:“我都听说了。前两天他冲你摔门,还泼你咖啡,对你爱答不理。班长以前不是这样啊?他脾气这么好,人也没架子,我都没见他挂相,怎么就……”
一连串的主谓宾,听起来确实挺能唬人。
我给他解释:“咖啡是我自己弄洒的,不是他。同事口耳相传,我和他,没那么…没那么严重。”
“那为什……”
他话没说完,震耳的音乐骤然响起。
DJ拎着麦克风,牛逼地手指一点,低低哑哑嘶吼着“Hey,everybody——”
场内霎时热闹起来,尖叫和呐喊冲着掀翻屋顶的架势去的。耿一直后面的话悉数被吞没。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拽他一起上地颤。
DJ水平不错,场子很嗨。
台上发顶攒动,擦身的人形形色色。我不常来,但不得不说,混乱给了我发泄情绪的绝佳机会。
太多强烈的叩问挤在脑子里,我一度无法呼吸,只能高抬着手,身躯扭动,或是尖叫,或是大骂。机械性的。
是啊。
我为什么会和裴雁来闹掰呢?他为什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
被蒙在鼓面下的何止耿一直。
只有裴雁来自始至终高高在上地举起鼓槌,鼓面震破,覆巢之下并无完卵。
暗红靛青和深蓝,迷幻的光交织只为让人晕眩。
忘掉这些,就今晚,我想。
手臂被谁抓住,我回头,长如海藻的蓝色长卷发扫上鼻尖,香水味混着烟味和酒气,距离太近,异常浓烈。
“帅哥。”
白色的露脐吊带,黑色牛仔短裤和长靴,眼线快飞到太阳穴,攻击性十足的漂亮女人。
“看你好久了,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