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内外本是秋意盎然。那日襄雨从悬崖外的半空中出来,山林间突然狂风大作,天空中布满了乌云。不到半个时辰,空中就飘下了纷飞的雪花。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襄雨听了侓翕油腔滑调的话,笑着举起手朝他打过去,娇声地说道:“你好坏!又占我便宜了。”侓翕并不闪躲,站在那里痴痴望着她。襄雨的手腕到了侓翕肩膀,又缩了回来,似嗔非嗔地说道:“真没意思,还以为你又会逃。算啦,我不打你了。”
这时天色已晚。侓翕和襄雨走到栈道边上,默默地坐了下来。天空中的雪花渐渐变少,落在两人的身上顷刻就化去。侓翕指着天上的雪,开玩笑道:“你以后还是心平气和好一些。每次你情绪激动的时候,天上的雪就越下越大。”
襄雨嘟着嘴说道:“我们不过才认识几个时辰,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本姑娘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控制这些雪花。”
侓翕道歉道:“襄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长得美若天仙,又这么善解人意。我怎么会嫌弃你。”襄雨转过身望了他一眼,欣喜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侓翕轻轻点点头。
襄雨身子向前倾斜了一点,将头垫在自己的手掌上,望着漆黑的悬崖,自言自语道:“你肯定是故意哄我开心!你们男人最会口是心非了。”
侓翕满脸无辜的表情,弱弱地问道:“你从谁那里听到的啊?”襄雨道:“我是女人,我当然知道啦。”侓翕听后哈哈大笑道:“襄雨,你才多大啊,就知道这些。”
襄雨听后扭过头不理他,嘴角却偷偷露出微笑。
在魔国男子中,只有暮僵会和襄雨要好。其他人见了她全都避之唯恐不及。襄雨最开始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才从宫女口中得知,原来这些男子觉得她阴气太重,担心自己与她靠的太近会折了阳寿。
襄雨听后大发雷霆,暗中让人调查是谁造的谣。那些人查了几个月,都没有查出谁是幕后黑手。襄雨最后也放弃了。纵使她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在魔国之中,也不会有其他男子向她靠近。
襄雨已过十五岁,早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心中那份情怀得不到寄托,每日在魔宫中如坐针毡。不久前,襄雨因为打了继母被父亲责罚,才趁机从魔国的通道逃了出来。
到了尘世以后,襄雨倒是遇到过几个男子。不过那些人贪图她的美色,以为她只是寻常的女孩,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她。襄雨对这些粗浅的男子毫不留情,几番长剑手起手落,那些人就丧命在她的手中。
今日下午时分,襄雨正在栈道附近的山林散心,远远望见一个人影跌落下悬崖。襄雨本来想出手相救,却发现他从布囊里取出五彩晶石,击破了半空中尘世与魔国的通道。襄雨暗暗叫了声不好,暗下决心要教训他一顿,结果就有了驿馆内两人的打斗。
襄雨正暗自出神,发现侓翕用手在眼前晃动,连忙问道:“你这是干嘛啊?”侓翕笑着道:“现在天寒地冻,我们一直呆坐下去,到了明天早上,恐怕咱俩都要冻僵。”
襄雨转身望了栈道上一眼,后悔地说道:“你既然如此怕冷,当初还不如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至于将驿馆给毁了。”她取过包裹打开,说道:“我就带了几件衣服,你就凑合着盖上吧。”
侓翕摇摇手说道:“这点冷我还能挺得住。”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说道:“襄雨,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襄雨咬着红润的嘴唇,摇着头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反正不会回魔国啦。”侓翕担心她独自一人会闷闷不乐,提议道:“不如这样,你随了我去昆仑山玉珠峰。那里和秦岭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襄雨拍手说道:“好啊!”
侓翕笑道:“不过你跟着我,可要吃苦头哦。”襄雨娇声道:“好歹我也是魔国的公主,些许苦头怎么能难倒本姑娘?”说到这里,她突然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地板,说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已经不再是魔国的公主,而是尘世的寻常女孩。”侓翕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方才与武士的打斗,现在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侓翕靠在栈道的柱子上,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恍若经历了数世一样。襄雨却倒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卯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侓翕醒了过来,整理好衣衫,发现从驿馆后面走来个黑衣男子。那人约莫二十余岁,头上带着斗篷,双手背在身后,满脸都是肃杀之气。
侓翕立即警觉起来,连忙拾起身边的仙砾剑。他轻轻推了推襄雨,说道:“襄雨妹妹,快醒醒吧。有人来了。”襄雨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朦胧地问道:“大清早的,悬崖栈道上,哪里会有人啊。”她说话间,目光与那个男子相接,脸上露出惊喜参半的神色。
那人上下打量侓翕一番,眨眼间已到他的身前。
侓翕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谁?”那人并不搭理侓翕,却向襄雨走去。侓翕以为那人是从魔国来抓襄雨的,这时奋不顾身拔出仙砾剑,说道:“不许碰襄雨。”那人斜眼望着侓翕,举起手向外轻展,旋即转过手腕向对方推出,一阵狂风向前袭去。侓翕整个身子都被掀到一旁。
襄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人见到侓翕携剑刺过来,转身施展法术,一道红光从他掌心发出。那道红光飞至侓翕身前,突然变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焰。侓翕举出仙砾剑挡住。那团火焰却将仙砾剑烧得通红。
侓翕感到双手发烫,慌忙扔掉仙砾剑,避过火焰向栈道的崖壁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