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殿聚集之后,那紫衣大儒的山长自然是要和庐州府牧把话细谈这一次前往周国商谈文道变局的重要之事,但显然这场关于庐州文道变局的风波并未就此消沉,而是愈演愈烈,就像是燃烧着了干柴一般,日后必将燎烧到整个吴国!
“我的确是没有想到,庐州府牧居然是有着如此之大的魄力,冒着吴国之大不韪的风险力主庐州要行那周国随国公的文道新法……”
显然,佰什一是十分钦佩庐州府牧这种魄力,于他而言,说是淮商巨贾世家,但是其族发家不过只有一二十年,无论是文道底蕴还是武道底蕴,都是不如那些立世百年的世家大族。
正是这般说着,从中殿出来向北又是走了大半柱香的时间,终是见到了前面有着三座庞大的楼阁建筑,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初鸣”、“止戈”、“兼合”这些字。
苏潮见到,料想这应该就是庐州学宫内北三殿之中的初鸣殿、止戈殿和兼合殿了。
从庐江出发至眼下一路走来,苏潮陆续听说过北三殿在庐州学宫内十殿当中都是属于末流层次,但眼下却是见这三座学宫殿堂皆是高楼广厦,哪里有败落的景象。
佰什一道:“这北三殿在庐州学宫之中的确是算不得显眼,不过当初修建学宫的时候,十大殿都是无上下前后的,所以看上去都是差不多。”
说着,佰什一又是瞧着苏潮背着包袱,实在是显眼,当即又是道:“为兄我与贤弟一见如故,贤弟既然是信任士子,眼下正是入学宫拥挤的时候,贤弟就随着我去为兄的落脚之地吧!”
苏潮想了想,眼下才入庐州学宫,什么事都是并不清楚,倒不如随着这看上去可以信任的佰什一走一趟,先落脚再说其他的。
见到苏潮应允,佰什一也是笑道:“贤弟,为兄租住着的是学宫内单门独户的一处院落,地方不大,但绝对能够住两个人的,这样吧,为兄也不要你的房费,只要每个月请我去食坊吃上十顿怎么样?”
即便是苏潮觉得这佰什一精的和猴一样,料想那食坊的十顿饭必定不会是少于那所需的房费,不过即便是苏潮隐隐有了猜测,却是并未点破,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佰什一可是自己入庐州学宫见到的第一位同窗,也是比较合眼缘的。
没有过多久,佰什一就是将苏潮带到了自己的院落里,果然是如前者说的那样,这院子并不大,四合样式,除了院门这一面,其他三面有两面是房间露厅,靠着东侧的一面是庖厨之地和柴房。
不过显然是有着数月没有打理,庭院里种植着一棵梧桐树,满地的枯黄色的梧桐叶经过了几场冬雪的覆盖掩埋,已经是腐烂快要融进泥壤里面了。
佰什一见到这般模样,也是用着吃兔肉后有些油腻的手指抓了抓后脑勺,笑着说道:“忘记通知人过来收拾了,眼下学宫内人手不够用,暂且凑合这几天我再找人清理。”
说着,佰什一也是指着左侧的一户房屋,对苏潮说道:“你就住那间房子吧,里面有一年多没有住过人,积灰不少,你暂且收拾出来我再带你去换士子的身份玉牌。”
说着,佰什一也是没有管顾苏潮,而是朝着一间房屋推开门走过去,显然这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自己的房屋了。
“这佰什一……看上去倒是不想一个淮商巨贾出身的子弟。”
苏潮看着佰什一的背影,如是想到,这佰什一要说是淮商巨贾出身的子弟,肯定是不缺钱,但这一路走来,却是未见佰什一有着一位随从,甚至是车马都是没有见到。
只不过苏潮虽然是心存着疑惑,却是没有点出来去问,毕竟他和佰什一见面的时间还没有两三个时辰,这般就盘根问底,实在是不合适。
见到佰什一进了自己的屋子,苏潮也是朝着前者刚刚所指着的屋子走过去,门闩并没有拉上,也没有上锁,轻轻地一推,那门栓就是转动发出嘲哳的声音,门也是应声而开。
“咳咳咳……”
一股推开房门扬起来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让苏潮不禁咳嗽了几声,这味道实在是呛鼻的很。
苏潮再向里面看去的时候,床榻桌椅书架等一应物件虽然是齐齐整整摆在那里,但其上却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有着指甲盖大的蜘蛛在蛛网上爬行着。
推开屋子的门,让阳光透了进来,苏潮才发现惊扰了桌子底下的一窝蟑螂,各个都像是甲壳虫那么大,一听到声响和见到阳光,皆是被惊扰四下窜到了另外的阴暗角落里面。
“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到这副场景,苏潮也是认识到了收拾干净这间屋子必定是一桩极大的工程,不过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缓,直接是放下的包袱就是动起手来了。
苏潮的铜壶之中有着一株“香艾草”炼制出来的丹丸,这香艾草有着清香提神的功效,只不过蛇虫鼠蚁十分不喜香艾草的味道,故而这种香艾草也是常常被用来驱逐一些家中虫物。
苏潮一瞥就是瞧到了书桌上的香薰炉,里面还有着一些残存的黑炭,将里面的灰烬倒了出来,苏潮就是将香艾草捏碎放入其中,然后就是关闭门窗,减少通风,只留下了一道小口子。
院子内有水井,苏潮打算提满一缸水,准备待驱赶完虫子之后,就是好好的洗刷一边里面的床榻书架和桌椅板凳。
正是做着事情的时候,却是听到了外面响起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看来人数还不少,随后就是听到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其中还有着踹门的声响。
苏潮皱起眉头,这个踹门的举动足以说明来者非善!
屋子内的佰什一也是出了来,朝着苏潮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外面的人听见说道:“唉,还没安稳下来,就冲上门来,真是晦气!”
“怎么一回事?”苏潮皱起眉头,当即问道。
又听着佰什一叹息了一声,道:“讨债鬼上门,麻烦得很!你就别管了……”
说着,佰什一就是连忙去开了门,再不开的话,这门板就要被院外的那些踹开了。
佰什一也是不复之前的愁眉苦脸,而是笑着说道:“是郑哥啊,我还说这等会儿去找你呢,没有想到屋子还没有收拾干净,你们倒是先过来了!”
那被佰什一称为郑哥的人,丝毫没有因为佰什一这副笑脸模样面色有所缓和,僵硬着脸径直说道:“废话少说,先把这个月的例钱交上来,乔哥发话了,今年例钱涨了,一个人一个月十二两银子,你这独门独户的院子还是老规矩,算作十个人的,总共一百二十两银子,快些拿来!”
言语不容丝毫通融的意味,让佰什一身后的苏潮也是皱起来了眉头,这郑哥口中的月例应该就是一个月的保护费。
但一百二十两银子,这未免有些太过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