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虽担心凌云伤势,却不似齐风这般莽撞。说道:“此事实非易事,咱们须得从长计议才是。”他不知‘五斗米道’有什成名人物,也不知此道道派作风。若掌道之人亦是奸邪之徒,他二人前去,非但取不到解药,反而令自身陷入不利境地。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行军布阵以来,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这谨慎的性子,倒是不易轻改。那解药定然是要取的,但如何取法,却得先将对方底细摸清了,再行商议。
齐风瞧师父一脸镇定,当真是心急如火,只担心多耽搁一刻,凌云便多受一刻苦楚。但师父既然这般说了,他亦不知‘五斗米道’所在,只得悻悻退在一旁,静听师父如何处置此事。
黄三刀听了,也是暗自琢磨。五斗米道虽由张修所创,又从那巫鬼教演化而来。但到得后来,张鲁接管五斗米道,大树道风。后经范长生,杜子恭领道,道风甚为正派。
而这五人突然夜袭,又使暗器伤人,全不似五斗米道作风。思来想去,知自己那本秘籍者只有孙恩等人。心道,恐是这些人趁着兵荒马乱之际,又大行不正之风,干起伤天害理的勾当来。
见苻融认定是五斗米道所为,心中所思更无他疑。遂将五斗米道中情状,尽数说与苻融听。
这五斗米道声势甚是浩大,在巴蜀更有二十四治,分为道中二十四人掌管。此地乃是濮阳之地,与巴蜀相距甚远,绝无道治在此。此处乡民所投之处,便是七王庙了。而道庙之中管事的,便是孙恩。除他之外,未曾听说庙中有什高手。
苻融听了,也是将信将疑。孙恩武功他见识过,较昨晚来袭五人不知高处多少。若说是孙恩夜间来取,定知他四人尽在屋内,绝不会派五个脓包前来。
正思忖间,又听得凌云一声凄喊,随即又没了声响。想是他醒转过来,全身剧痛无比,一声喊,又晕了过去。
齐风听得喊声,怕凌云有什差池,忙奔进屋内瞧上一眼。只见凌云双目紧闭,脸上神色痛苦异常。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凌云却没半点反应。瞧他这般,心中难受,便即奔出屋外,求师父这便上七王庙去索要解药。
苻融见凌云如此,也是于心不忍。他毒性虽被压制,但所受痛楚却无法减轻。料想这巴蜀之地距濮阳有千里之遥,趁快马也需一两日路程。而七王庙却只有孙恩镇守,凭自己武功,便可应付。不再犹豫,便同齐风前往七王庙索求解药,留黄三刀在此照看凌云。
这七王庙距濮阳不过数里,两人脚下加劲,不到半个时辰便见一座庙堂立在当地。庙堂虽甚简陋,却一应具备。久经战火,能保其不受摧残,五斗米道声势,可见一斑。
两人正欲拜庙,斜刺里窜出两人来,挡了二人去路。喝道:“二位前来,有和贵干?”言语间颇有敌意。
苻融瞧二人作道士打扮,想是庙中派来巡视之人。只是他二人到得身前,这才现。想是二人早在此恭候,见自己欲进庙去,这才奔出阻拦。微微一笑道:“在下火龙门门主杨龙,有事求见掌道之人孙恩。冒昧至此,还望二人通传一声。”他虽心系解药,也不便就此动手。若能好言相劝,取得解药最好。若是不然,再动手也是不迟。
齐风却无他这般沉稳,见两人阻了去路,便欲出手。只是被苻融挡在身后,不便作,只恶狠狠的瞧着那两人。
那两人见苻融态度恭敬,又自称是什么火龙门门主,不敢怠慢。只是见齐风一脸怒色瞧着自己,恐怕他二人是来着不善。一人恭敬答道:“杨门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在下这便前去通报,还请杨门主稍后。”说完,两人相互使个眼色,一人便奔进庙去,另一人立在当地相候。只是这人仍挡在二人身前,唯恐二人冲进庙去。
不多时,先前奔进庙内那人便即出来,微微点头。另一人当即会意,侧身让开,说了一个‘请’字,便让二人入庙。苻融一拱手,以示答谢,便同齐风一同往庙内而去。
还未进得庙去,一人‘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杨门主驾临敝道,实是敝道之幸。有失远迎,还望莫怪。”说完一人从庙中迎了出来,正是孙恩。
孙恩见了二人,笑容一僵,随即干笑两声,说道:“原来是二位,另一位兄台怎未同来?”他昨日见苻融三人一起,今日只见了他二人便如此问道。
齐风听他所言,不觉怒气翻涌。心想,你派人用暗器将凌云打伤,却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正欲作,却被苻融一把拦住。
苻融微微一笑道:“这个倒要请教孙道长了,不知道长可识得这个?”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铁钉,正是凌云所中那枚。
孙恩听他二人之意,似来问罪。见苻融掏出铁钉,随即答道:“贫道自然认得,这不过是一枚铁钉,有甚稀奇?”他深知道中规矩,昨日找黄三刀强行要书,已是犯了道规。若是被治长所知,定受责罚。
苻融瞧他意思,是想推脱,续道:“道长可看清楚了,这枚铁钉之上喂有剧毒。昨夜我那徒弟便是中了此钉,至今昏迷不醒,道长当真不记得了?”言外之意,便是说你把柄在我手上,怎能容你抵赖。
孙恩听苻融如此说来,凝神细看。只见这铁钉通体黝黑,非一般铁匠所铸。又瞧这铁钉形状,顶尖纤细,钉身略微吐出。而钉顶却甚大,足有指甲壳大小。与寻常所用全然不同,这才恍然道:“你怎会有此钉,你那徒弟又是如何受伤?”言语见颇有惊疑之色。
苻融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是一沉。暗道,莫非昨夜之事,当真与他无关?若是如此,那五人找上黄三刀,不是为他秘籍,却又是作甚?若是为了秘籍,而黄三刀所怀秘籍之事,却只有孙恩知晓,他又做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