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泽先是朝江厌辞深揖行过见礼,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向月皊。
江厌辞瞥了孔承泽一眼,对月皊说:“我在前面等你。”
“不要……”
可还没等江厌辞抬步,月皊就攥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江厌辞微微侧首望了月皊一眼,便没有走开。在他眼里,自己走开留下想说话的人单独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在这高门府邸却不行。想来,也是因为他在月皊身边,孔承泽才能追上来说话。
“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赔罪。”孔承泽面色憔悴,暗沉的眼底聚着痛苦,“当日在端王府里,我没有勇气站出来帮你,是我最后悔的事情,这事折磨着我的良心。我不得不过来跟你赔罪,为我的袖手旁观和懦弱赔罪……”
他将腰深深的弯下去,声音里也带着几许哽咽。
“我没有怪过你。”月皊说。
孔承泽惊讶地抬起眼深深望着月皊,眸中的惊讶很快散去,重新浮上痛苦和悔意。他说:“不管你怪不怪我,我今日都要为自己当初的懦弱来赔罪……”
“好。”月皊轻轻点头。然后她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如果你真的想赔罪,那就永远都不要来见我,不要寻我说话,不要和我有半分瓜葛。”
月皊顿了顿,再颇为硬气地补一句:“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不怪你,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恨死你。”
孔承泽愣住,又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地望着月皊。
“你答应吗?”月皊问。
孔承泽双唇颤了颤,良久,才艰难地逼着自己点头。
“那就不再见了。”月皊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江厌辞跟着月皊转身,听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仔细辨了辨才明白月皊蚊子声呢喃的那句话是——“有病。”
江厌辞略扯唇角,脸上露出丝笑容来。他抬手,搭在月皊的肩上。
又觉得深闺小姑娘似乎不大喜欢这样的姿势。
他便隔着她的兜帽,轻轻怕了下她的后脑,便将手放下了。
·
江云蓉穿着正红色的新衣,云鬓间戴满最爱的首饰,站在远处。她看着孔承泽赶到月皊面前说话,她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肉里。
她听说孔家来了人拜岁,心里升出希望来。是不是她和孔承泽还能重归于好?她穿上新衣,戴上漂亮首饰,又仔细化了妆容,满怀希望的等待着。
可是她等来等去,并没有等到孔承泽来见她,而是等到了孔家兄妹告辞离去的消息。
她白了脸,慌张地追过来,就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正在月皊面前,点头哈欠一副讨好又卑微的神情。
东篱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赶过来,先打量了一番江云蓉的神情,才低声禀告:“问过老夫人身边的碧溪了,娘子您猜的不错。”
江云蓉全身发冷,如坠冰窟。
最近孔家人几次上门,想要缓解两家关系的用意十分明显。江云蓉心里升起与孔承泽破镜重圆的希望来。
原来这只是她痴人瞎想。孔家是想缓解两家的关系,却并非是通过重修她与孔承泽的关系,而是想促成另一桩姻亲关系……
“我连被当成两家重归于好的棋子都不行吗?”江云蓉问。
东篱低着头,不敢答话。心里却明镜似的清楚她家娘子和孔承泽是不可能了,否则孔承泽当初也不会那么决绝地写下休书……
只是这些话,东篱哪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