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荃吃完酒回来的门口遇到穆英了,穆英皱眉:“这是在孝期,你喝的这么醉醺醺的,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这个四弟也是太不像话了,青天白日的喝这么些酒。
穆荃这才记起来,慌慌张张的回去漱口,吃了几杯醒酒汤,复而又来穆英这里道谢。
“今日若非大哥,怕是被御史们看到了,我也是完了。”
“兄弟二人,说什么谢与不谢的。”穆英其实觉得穆荃越发不成样子了,他好心劝道:“如今出了孝,让老太太和你嫂子替你娶一门好点的亲事,到时候再谋个位置,无论是外放还是在京,如今父亲不在了,咱们兄弟几个都得靠自己了。”
这也是穆英的肺腑之言,大家都羡慕他成了建国候,可身处其中,才知道艰辛。
皇帝藩王哪个不是对这些兵权虎视眈眈,前有广恩伯被解了兵权,侯府养了这么些部曲私兵还有西北军几乎都是听信穆家,这些地方还得用钱,还要防止皇上架空,桩桩件件,穆英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既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同时,穆荃也老大不小了,尤其是为了前程连妻子都用计,虽然说他乖了点,让端敏郡主自己自裁,郁郁而终,但终究不是正经人的做法。
如今又竹篮打水一场空,着实让人对他没有半分想提携的心思。
一个人为了前程连妻儿都能抛,安知兄弟会不会也被抛弃呢?
穆荃却不理解他背后的意思,面上敷衍几句,心中却想,你是侯爷,这家里日后全部是你的,我们到时候全部被分出去了,什么都没有,你当然会说这些话,易地而处,难道我不会这样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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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日后的路就靠你了。”芸娘感叹的看着她。
其实芸娘也没想过曼娘会找上自己,芸娘原本是不愿意管的,曼娘是穆荃妾侍,穆荃本来和他们三房有些龃龉,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加大矛盾。
但曼娘的处境,她也实在是同情。
她从来
没有被这样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好像溺水的人,如果不救,她可能良心不安。
曼娘很是感激:“三太太,若非是您,我又怎么可能逃脱那个是非窝?四爷早已经被权利蒙蔽了心智,老夫人对我看着也很碍眼,我想若是留下来,我和我这对儿女,怕是活不下去了。您能安排的这样周到,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了。”
“反正船我已经让何大奎安排好了,你在通州上了岸,就往南边去吧。”
“好。”曼娘又笑了一下,“到底不亏,来了感受一番京城风采,还进了侯府,我已经比大多数人还要幸运了。”
芸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银钱你既然已经攒够了,我这里再送你一百两当作仪程,好好的活下去,记住,不管怎么样,也得活的好好的。”
“嗯。”曼娘狠狠点头。
她是个很坚毅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为了穆荃能够不顾一切,卖了家里所有家当送他回家,却也因为穆荃变了,而毫不留情的走。
马车返回的时候,穆莳正等着她,一向对这种闲事都觉得是多管的他,此时却道:“事儿都办完了?你心里也安定了吧。”
芸娘点头,“心里安定了。”
就像上次去见唐姑娘,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去的,但想着,若是唐姑娘真的想知道陈明喻的事儿,她不妨透露一二,但唐姑娘径直沉浸在陈明喻的情爱中,什么都不怀疑,甚至她最后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还被唐姑娘驳斥了。
可她还是不后悔。
人做事总得凭良心,她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可也不愿意做事情拂逆自己的心。
过了年,老夫人终于在十弟妹陈氏的说和下,为穆荃定下一门亲事。
林氏解释道:“这门亲听闻是十弟妹做下的,人我还未曾见过。”不过,她对芸娘扬了扬下巴,“十弟妹是个精怪,她呀,做出的事儿也是出人意料。”
其实十弟妹某种程度和三弟妹有点像,但是又没三弟妹这么正直,至少三弟妹是真的敢仗义执言,十弟妹就差了点。
芸娘笑道:“原本四弟也该娶了媳妇儿了,哎呀,这还得赶紧了,咱们今年明年就出孝了,这婚事儿可得预备起来了。”
后来,是孙姨娘过来说了,芸娘才晓得。
孙姨娘近些日子一直陪着老夫人还有李姨娘几个打花牌,来来往往的,她如今头上又有淑人的诰封,丫头们也愿意卖个好。
提起穆荃要娶的妻,孙姨娘笑道:“老夫人是一味想娶高门的,可高门嫡女哪里娶的来,再者还是填房。”
“那……难不成是陈氏父亲同侪的女儿?”
孙姨娘摇头,“那陈氏不会说这个话。”
也是,穆荃这个人一心为了权势,怎么可能娶低门的。
最后孙姨娘才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这个人你兴许认得,是陈明喻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