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已经自然而然地把徐意当作很久以前的一个路标的时候,夏启月这个人的名字再次投递在她的心湖,竟然只能溅起一小圈的涟漪,然后迅速归于寂静。
这又让陶萄想到几个月前的那次同学聚会。
在野心家系统与她绑定的时候,她便隐约觉得自己是不同的。
这是一种非典型的优越感。
那时候她心里很自然地生出过要报复一切看不起她的人的念头——报复夏启月,报复夏家的所有人,同样让曾经瞧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看着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要比夏启月更迷人,更美丽,出门要呼吸都是充满魅力的,要成为举手投足都无法被复刻的美人。
此时,陶萄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意外的非常平静。
就像她当时参加同学聚会打了所有人的脸的时候一样。
长久的沉默,她在心里问自己——夏家人到底算什么?
除了陶予之外,她从小便没有倚靠。
在陶萄的真实身份被发掘之后,回到夏家,父母对陶萄没有一点温情可言,几个哥哥像宠爱亲生妹妹一样宠爱夏启月,而她坐在餐桌上的最角落里,还没学会刀叉的用法,手法笨拙,引来的只是所谓的家人们的冷眼相对。她一副穷酸相,在夏启月的对比下,像一只在泥潭里的扑腾着却永远也没办法变身的丑小鸭。
她理解他们比起她更喜欢夏启月,可她不理解的是——他们因为她的“糟糕”从没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却又要接她回去。
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陶萄无比同意命运决定性格这个结论。
然而作为亲人,冷眼旁观,在她死后也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夏家人,真的配成为她的亲人吗?
亲人会在看她抑郁得快要死掉的时候,都吝惜伸出手拉她一把么?
他们配么?
不配。
陶萄自己回答自己。
当然,尽管这么想,陶萄却并不会很傻的告诉自己——远离夏家人,远离夏启月。
所谓的远离世俗的泥潭、过好自己的生活——都是狗屁。
“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这种话是说给高考生听的,在语文写作的部分,高考生可以合理引用原句升华主题。
除此之外,都是狗屁。
墙角的花,如果不能脱离这方天地,哪怕再漂亮,它也只是一朵野花。
就像她会摄影,审美意趣天生不同于一般人,然而只把作品保存在相机里,别人永远不知道她叫陶萄。
她知道,在不久的以后,夏家的人就会找上她,她会重新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她如今已经有可以不依附夏家的强大底气了,然而她依旧会“回”夏家。
陶萄并不会因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而清心寡欲,就算是现在,想到自己上辈子那压抑到极点的经历,陶萄依然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