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秋只是感觉这个四个人抬着自己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滑过的江水的滔滔声也越来越大,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
然后,她才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经在江中了。
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在那江面上,就像是行走在江面上的船。
人,怎么可以像船一样在江面上行走?
宋延秋虽然不相信,可事实却如此。
那四个怪人,就这么抬着她,在江面上疾走如飞,而那轰隆隆的江水声,则搅得她陷入深深地绝望之中。
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究竟走了多长时间,宋延秋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某种深深的黑暗中。
这种黑暗虽然没有刚才的那种鬼火的幽蓝,没有那种人群排队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前行的恐惧,可是……
可是,她仍然看到了一丝星火,哦,不是幽蓝的星火,是橘黄的。
那点橘黄的星火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虽然灯火朦胧,可是,在这突然变暗的夜色中看来却分外耀眼。
等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盏大大的灯笼而已。
此刻,这盏大大的灯笼就挂在一艘船上。
灯笼很大,船好像也很大。
周围是滔滔的江水声,而头顶上,则是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在走动的时候,甚至发出一阵阵“咚咚咚”的空旷声。
哦,怪不得他们突然由透着里面的早晨进入了一个黑咕隆咚的世界,原来,他们此刻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甬道中。
滔滔的江水在这甬道中汹涌而过。
然后,宋延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倏的一下就飞了起来,那是一种被人用力狠狠抛出去的脱离感。
只听得“啪”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的身体便重重地落在了船板上,然后,唰的一下滑出去老远。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哐啷”声。
她的脑袋撞在了一张椅子上。
椅子顿时四分五裂,散了架,而她的脑袋,似乎也要散架了,钻心的,沉闷的,莫可名状的痛。
宋延秋的脑袋就像是猛然被雷电给劈了一下似的,轰隆隆地天旋地转,脊背上也是一阵麻辣的刺痛。
这些钻心的疼痛虽然让她的神经稍微恢复了一些知觉,可是,宋延秋却仍然酥软软的,什么力气也没有。
没有力气站起来,没有力气喊疼,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滚动了好远,然后,像只砧板上的死鱼一样,躺在船板上,口里的气,只有出的,没有进的。
而那张橘黄色的灯笼就挂在她的脑袋上方的船舷上。
其实,那盏橘黄色的灯笼并没有挂在船头上,而是在一个大汉的手中。
这个大汉果然是荻镜宫下属的装扮,一件宽大的黑色的袍子将他那高大的,壮硕的身躯紧紧地裹了起来。
那件黑色的宽大的袍子虽然裹住了他的身躯,却裹不住他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和他那一脸的凶相。
宋延秋一眼就看出,面前的这个荻镜宫的使者只是一个四肢发达的莽汉而已。
宋延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狠狠地瞪着那莽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那一抛一摔而撞得太厉害了,所以,用怒目而视作为对他暴力的抗议。
那莽汉被她瞪得有些发怒,猛然蹲下身去,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一脸的杀气腾腾,道:
死老太婆,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