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了解到些什么?”穆尔法官问道。
这是在兰利,清晨六点刚过,天还没亮。窗外的景色跟局长和两个主要部下的心情一样阴暗。
“有人正在跟踪我们的四号接头人,”里塔说。这位负责行动的副局长翻着手里的一叠纸张,“正要传递之前他发现了这个尾巴,就作手势让那人走开了。那尾巴可能没有看到他的脸,就赶快去跟踪那个接头人去了。弗利说:他看起来笨手笨脚——这事很奇怪,但他是凭本能去干的,艾德在这方面很在行。他派人到街上去看有没有我们那个特务已摆脱了的暗号,结果没见到。我们不得不假定他是上当了,同时,除非我们能从别的方面得到证实,也不得不假定胶卷已落入他们手中。弗利已将这一链条切断。红衣主教将接到通知不再使用他的收件人。我要告诉艾德使用例行的材料遗失信号,而不是紧急信号。”
“为什么呢?”格里尔上将问。穆尔法官答道:“这份在发送中的情报非常重要,詹姆斯。如果我们给他紧急行动的信号,他可能——该死的,我们已告诉他,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他必须销毁一切有牵连的东西。要是他不能再复制出那个情报怎么办呢?我们需要它。”
“此外,俄国佬得费很多事才能查到他那里,”里塔继续说:“我想要弗利将情报再复制一份并送出来,然后——然后一劳永逸地把红衣主教弄出来。他应当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我们在得到那个情报之后,就给他发一个紧急信号;如果我们走运,那将使他受到足够的惊动,使我们能把他弄出来。”
“你怎样把他弄出来呢?”穆尔问。
“走水路,上北方。”行动副局长答。
“你的意见呢,詹姆斯?”穆尔问情报副局长。
“有道理。准备时间也不多。十到十五天。”
“那么咱们今天就动手。你给五角大楼打电话提出要求。盯着他们给咱们一艘好的。”
“对。”格里尔点头,笑了,“我知道要哪一艘。”
“一知道是哪一艘,我就派咱们的人去。咱们要起用克拉克先生。”里塔说。大家都点头。克拉克是行动处的一个小小的传奇人物。如果说什么人能干这事,那就是他。
“好的,把这个信息给弗利送去。”法官说:“我得向总统报告此事。”那不是他急切盼望的。
“谁也不能长胜不败。红衣主教已经三次转危为安了。”里塔说:“你一定也要把那个告诉他。”
“是。好啦,先生们,咱们分头行动吧。”
海军上将格里尔马上回到他的办公室。钟刚要打七点,他打电话给五角大楼OP-02海军作战部助理部长(水下作战)办公室。报完姓名之后,他首先问道:“‘达拉斯’在干什么?”
曼寇索艇长也已经开始工作了。他在美国潜艇“达拉斯”号上的最后一次战斗部署将在五小时内开始。舰艇将在诲面上航行。在艇尾,工程师们已将核反应堆处于工作状态。当副艇长在前后照应的时候,艇长把航行命令又看了一遍。他在最后一次作向北航行。在美国海军和皇家海军里,“向北方”意味着去巴伦次海,苏联海军的后院。他在那里曾执行过一次海军术语上的“海洋学研究”,对“达拉斯”号来说,意味着其要尽可能长时期地跟踪苏联导弹潜艇。这不是容易的活儿,但曼寇索对此十分在行,事实上,他曾经就近观察过一只俄国“大袋鼠”〔导弹潜艇的外号。——译者〕,比别的任何美国潜艇艇长都要靠得近些。当然,他不能和任何人(即使和一个艇长)讨论此事,他为那次任务而获得的第二枚杰出军功章属于保密范围,不能佩带;它虽然存在于他个人档案的保密部分,但实际嘉奖状却不在其中,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曼寇索是一个永远向前看的人。如果他必须作最后一次部署,那不妨再上北方去。他的电话响了。
“我是艇长。”他答道。
“巴特,我是迈克·威廉森。”潜艇第二大队司令说:“我要你到这里来,马上。”
“就来,长官。”曼寇索挂上电话,感到惊讶。不到一分钟,他已登上扶梯,离开潜艇,走在泰晤士河的黑顶码头上,海军少将的车正等在那里。又过了四分钟,他已经在第二大队的办公室里了。
“命令改变了。”海军少将威廉森等他一关好门就宣布。
“怎么啦?”
“你要以最快速度赶到法士兰去,有人在那里接你。这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命令是从OP-02发出,经过大西洋潜艇部队在大约三十秒钟之内传来的。”威廉森用不着说别的了。某种十分紧急的事情发生了。紧急事件传到“达拉斯”号是常事。实际上是传到曼寇索这里,他同时就是“达拉斯”。
“我的声纳部门还是有点薄弱。”艇长说:“我们调来了一些很好的年轻人,但是新的部门长官在医院里。如果这一趟是特别困难的话……”
“你需要什么?”海军少将威廉森问,得到了他的回答。
“好的,我去设法。你去苏格兰还有五天的时间,我能做出点结果来。让她拼命干吧,巴特。”
“当然,当然,长官。”当他到法士兰的时候,他会知道发生的是什么事。
“你怎么样了,俄国人?”神箭手问。
他已经好些了。前两天,他曾肯定自己会死去。现在他不那么肯定了。不管是不是虚幻的希望,这是某种他以前沿有过的东西。丘尔金不知道他的生命是否真的还有前途,不知道是否有某种他不能不害伯的东西。害怕,他已经忘记了。他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己两次面临死亡。一次是在燃烧、坠落的飞机里,撞击地面,看到他生命结束的一瞬间;接着就是从死亡中苏醒过来,发现一个拿刀的阿富汗土匪在他对面,又一次看见死亡,只是叫“害怕”停止并走开了。为什么?这个土匪,这个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有一双既坚硬又柔和、既无情又有情的眼睛的土匪,要他活下来了。为什么?丘尔金现在有时间和精力提出这问题了,但他们没有给他答案。
有个什么东西在裁着他。丘尔金认清了他躺在一块钢板上。一辆卡车?不对,头顶上是一个平面,也是钢的。我在什么地方?外面一定是黑的。那炮眼连一点光也没有透进来,这是在——他是在一辆装甲运兵车里!这些土匪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他们在什么地方一一他们正将他送往巴基斯坦!他们要把他转交给……美国人?希望又再度变为绝望。他又咳嗽了,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就神箭手来说,他感到幸运。他的小队碰上了另一个小队,他们带有两辆苏联BTR-60型的步兵运输车前往巴基斯诅,真是太高兴能把他的队里受伤的人一起带出来。神箭手有名气,而且有这么一个地对空导弹射手,在俄国直升机出现时可以保护他们,这也没有什么坏处。其实没什么危险。夜很长,天气变坏了,他们每小时的平均速度是平路十五公里,山路不少于五公里。还有不到一小时就到边界了,这地区是在“圣战者”手中。游击队员的精神开始放松了,不久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个星期的相当和平的生活,美国人对苏联硬件的报酬也很优厚。这一辆车有一台夜视仪,驾驶员正利用它来走山路,利用它可望得到火箭、迫击炮弹,一些机关枪和药品。
事情的发展有利于“圣战者”。传说俄国人可能撤退。他们的部队不再希望与阿富汗人近战。多数情况是俄国用步兵来取得接触,然后要求炮兵和空军支援。除了少数恶毒的空降部队和可恨的特种部队之外,阿富汗人感到他们在战场上的斗志占了上风——这当然是由于他们的神圣目的之故。有些官员已经在谈论胜利,在个别的战士当中也谈论起来。他们除了继续圣战,还有了更多的希望。
这两辆步兵运输车半夜时到达边境。从那里开始,行程就更容易了。通向巴基斯坦的道路现在由他们自己的部队看守。这装甲运兵车的驾驶员们能够加快速度,享受痛快开车的乐趣了;三小时后他们到达米拉姆沙。神箭手带着俄国俘虏和他的伤员首先下车。
他发现埃米里奥·奥蒂兹拿着一个苹果汁罐头在等他。奥蒂兹看见神箭手背着的人是一个俄国佬,吃惊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我的朋友,你给我带来了个什么?”
“他受了重伤,这些东西说明他是什么人。”神箭手递过去这人的一个肩章,接着是一个公事皮包,“这是他携带的东西。”
“狗娘养的!”奥蒂兹脱口而出用英语骂了一声。他看见那人的嘴周围结的血痂,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没有指望了,可是……战果不小啊!他跟着伤员走向野战医院,过了一分钟后,这个专案人员心中才冒出下一个问题,我们究竟该把他怎么办?
这里的医疗队主要也是由法国人组成的,还有几个意大利人和瑞典人。奥蒂兹和他们多数都认识,怀疑他们许多人是向DGSE(法国国外情报局)报告工作的。然而要紧的是,这里有很好的医生和护士。阿富汗人也知道这一点,同时保护他们,就象他们保护安拉的人那样。负责分类的外科医生把这俄国人排在动手术的第三名。一个护士给他上药。神能手留下阿卜杜尔照管这一切。他这么远把这俄国人带来不是为了要杀死他。他和奥蒂兹走出去谈话。
“我听说过加兹尼的事了。”这个中央情报局官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