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躲开她的手,顺了顺被戳乱的头发,无意识地把一缕头发捋到身前,这是很多女孩子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原先是不知道你跟段侯爷认识,早知道就不用眼巴巴地起早去拍卖会,陆姐,我看侯爷对你挺好的,连那个平日里鼻孔朝天的贴身侍卫都对你挺好,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动心么。”她说的贴身侍卫应该是阿灼吧。
落瑶无奈地笑了笑:“侯爷对我好是因为我以前于他有过举手之劳,这和动不动心有什么关系?”
珍珠又用一种像看古董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放着这么大个未婚的俊男在面前,你居然没有一点感觉?”随后酸溜溜地道,“陆瑶姐,你是陆家的大小姐,从小见惯了青年才俊富家公子,自然不稀罕了,哪像我们,哎。”说着说着,故意叹口气。
落瑶心道,有些人表面风光无限,心里却污浊不堪,而有些人虽然长得普通,心里却是热血心肠,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的好,岂是光看表面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像段询和章仇沫这样常年在官场商场打滚的人,哪个不是善于攻心计猜人心,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出淤泥而不染,看着温文尔雅的温润公子,内心怕早就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心了。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当着珍珠的面说,这个段询的铁杆粉丝,若是听到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肯定会跳起来和她拼命。
落瑶想归想,嘴上却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人,你只是没有看到他的好罢了。”珍珠不屑地撇撇嘴。
落瑶本来想把话题往纪大哥身上引,看到珍珠这幅表情,放弃了,说道:“这衣服既然已经完成了,就要尽快给侯爷送去,纪大哥下午没事的话就麻烦他跑一趟好了。”
“他除了砍柴还能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去好了。”
“对了,如果再做一件侯爷那样的,这样的布料还够不够?”
珍珠想了想,说道:“应该够,上次林婶说要多准备点上好的绫罗,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同样的款式都买了两匹。”顿了顿,问,“是谁要做这样的衣服?”
落瑶笑了笑,说:“章仇墨冰。”
珍珠作了个夸张的口型:“为什么要做一样的衣服?不怕撞衫吗?”
落瑶似乎也有点想不通,不过没怎么在意这些小事情:“也许章仇沫觉得麻烦,碰巧觉得侯爷的眼光不错?”
珍珠还是无法理解地维持着刚才的表情:“衣服可是每天要穿的,要是跟别人一样,我可受不了。”
落瑶不置可否,“也许商人有商人的想法,他们觉得人家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做衣服,他直接捡现成的,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岂不是省了很多时间很多事情?”
珍珠的嘴巴足足可以塞得下一个鸭蛋:“这,这也可以?那他就一直按着人家的想法过日子?”
落瑶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倒不清楚,不过,商人的时间金贵得很,何况是章仇沫那样的大老板,恨不得用金钱买时间,所以,就没时间花心思在穿着上了吧。”
珍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正交谈间,院门传来敲门声,原来是段府派家仆送东西过来。
落瑶谢了一声,是一个信封,捏了捏,里面估计是张请柬,她闻到指间缠绕着一股淡雅的墨香,上面高贵而尊雅地写了简单的几个字:陆瑶姑娘亲启。
落瑶一拍脑袋,对家仆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打算下午给侯爷送衣服,劳烦你顺带回去吧。”
落瑶让珍珠把衣服拿出来,又跟家仆道了声谢,目送他离开。
人还未走远,珍珠就忍不住叫嚷,一定要当着她的面拆开。
落瑶无语地打开信封,请柬设计得非常精美,大红的烫金封面,里面是粉色的罗纹纸,封面与里面的罗纹纸都打了个孔,上面穿了一枚玉色的流苏,把两者巧妙地连在一起,不用担心里面的罗纹纸掉出来。
还未看里面的内容,珍珠就哀嚎了一声:“不会吧,难道是侯爷的结婚帖子啊?”
“……”
倒是家仆干笑了一声,道:“我们侯爷都还未定亲呢,没那么快结婚。”
珍珠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
她一遇到段询的事情就不正常,落瑶已经见怪不怪。
她倒是自小就非常喜欢别致的东西,在这种地方,这样名贵的纸本身就不多见,上面的字更是让它锦上添花,“本人兹定于下月初三,设宴城东段府,诚邀陆瑶姑娘同乐,望届时移步寒舍,令蓬荜生辉。”
谦恭的语气,灵动的笔法,用墨虽浓,而灵活不滞。
有如其人,丰腴劲秀,神采形质皆俱。
落瑶见过段询的字迹,认出这是段询亲笔所写,但是比起那幅他写过的《令海赋》,这次请柬上的字似乎有点中规中矩,看不出风格,看不出心情,也许这才符合段询平时的性子,在私下里他可以是一个挚友与你惺惺相惜,无所不谈,在官场上又戴上那张八面玲珑的面具,与人说人话,与鬼说鬼话,把心底里的一切玲珑心思都藏在那张面具之下。
落瑶拿着这张精美的请柬对着阳光看,心里直叹,光是这一张薄薄的纸,都可以拿来珍藏甚至拍卖,可是拍卖会那天用的却是绯青公子慕楠的作品,虽说慕楠的画技自成一派清逸拔俗,被誉为四公子之一必然有其与众不同之处,可是与侯爷相比,恐怕还少了些气魄与火候,为何段询要把慕楠的画作拿出去拍卖而掩盖自己的锋芒,落瑶不得而知。
珍珠在旁边啧个不停,一脸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