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景彧这么做,可能只是出于报答救命之恩的道义,并不挟带其他私人感情,但也足够让白锦扶觉得感动。
白锦扶回想起那一晚,他为了和景彧划清界限,硬下心肠对景彧一口一个“好聚好散”、“不用你管”,那时一定狠狠伤到了景彧的心吧,想到此处,白锦扶的心头不禁涌上无尽的自责。
白锦扶低着头拨弄了下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不在焉地道:“谢谢提醒,我明白了。”
景彧转过身,抬起腿往宫殿外面走,“劳烦七殿下帮我和淑妃娘娘说一声,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白锦扶闻言一愣,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跟在景彧身后叫住人,“等等,你这就要走了吗?可这些画像你还没看呢,等会儿淑妃娘娘问起怎么办。”
景彧驻足停下,瞥了眼摆着画像的桌子,“你就说我没兴趣。”
“没兴趣?那你不准备成亲了?”白锦扶抬手揉了两下额头,蹙眉想了想,猜测道,“该不会是你还在想着那个脚踏几条船的姑娘吧?你刚刚提醒了我,那我也多嘴劝你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你也没必要在一段感情上太过执着。”
“多谢七殿下提醒。”景彧负手在身后,腰背挺得很直,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身后的白锦扶,低沉的嗓音好似不带任何感情地道,“不过,我暂时还没打算忘记他。”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殿门,白锦扶眼睁睁看着景彧离开,心头有些许怅然,更多的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景彧这么难以释怀,明知道自己被耍了被骗了,也不肯把人忘记?
过了一会儿,淑妃更衣完回到殿里,环顾一圈却不见景彧的人影,奇怪地问独自坐在殿里喝茶的白锦扶:“伯斐他人呢?”
“他说他还有事,已经走了。”白锦扶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试探地问淑妃,“对了,淑妃娘娘,您记不记得侯爷他是什么时候跟您说,他心有所属了?”
淑妃施施然在旁边坐下来,不假思索地道:“就是前阵儿的事,好像就在你不告而别的那几天,本宫召他进宫本来是想劝他接受和长乐郡主的婚事,可他却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说等时机成熟了会带人过来见本宫,本宫还没高兴两天呢,哪里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
在他不告而别的那几天……白锦扶脑子里冷不丁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心头猛地一跳,手里茶杯一下子没拿稳,打翻在地。
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没让他回过神,滚烫的茶水淋在衣服上没让他感觉到烫,只听到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难不成?难不成!
应该不会吧……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茶水弄了一身?”淑妃忙叫来宫人帮白锦扶清理身上的污渍,扫去地上的碎瓷片,白锦扶这才回过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抖落水珠,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娘娘,刚刚手滑了一下没拿稳,打碎了您这杯子。”
淑妃嗔怪地道:“一个杯子算什么,你人没被烫伤吧?”
“没有,我没事。”白锦扶摇摇头道,“我弄湿了衣服,那淑妃娘娘,我也先告退了。”
“诶等等,”淑妃扶着宫人的手起身,快步拦住白锦扶,指着桌上那堆画像道,“景彧那小子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怎么现在你也要走,本宫且问你,这些姑娘的画像你们可看了?可有中意的人儿?”
白锦扶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了的,但是宁安侯他没看。”
淑妃皱眉不解,“他为什么不看?”
“他说……”白锦扶低头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道,“他还没忘记之前在他心里的那个人……”
淑妃一听,柳眉差点倒竖,手里的帕子往后一甩,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本宫!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白锦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脸,宽慰淑妃道:“娘娘别急,情伤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儿的确难走出来,都是要靠时间来慢慢忘怀的,日子一长,兴许就能忘了。”
“算了,不提他也罢,那你呢?”淑妃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白锦扶看,一副今天非要从白锦扶嘴里听到实话的架势,“你怎么说?”
白锦扶抬起手放在胸。前小幅摇了摇,小声说:“娘娘,我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淑妃气得声量陡然拔高了几度,明明韩贵妃那儿给皇太孙、燊王选妃顺顺利利什么幺蛾子都没有,怎么事情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淑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语重心长地劝白锦扶,“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天理伦常,怎么到你和景彧身上就各种推三阻四,你们两个到底准备干什么啊?”
白锦扶听淑妃将他和景彧相提并论,耳根不禁一热,忙解释道:“娘娘,我和宁安侯的情况不一样,我说我不行,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走到淑妃旁边俯首靠近淑妃耳边,压低嗓音说,“娘娘,我有那个隐疾,娶了妻,只会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