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噼啪”蜡烛灯芯爆开的声音,白锦扶收敛心神走回房内,面上挂着浅笑,看着坐在书桌后的景彧问:“你来多久了?”
景彧笑了笑道:“也没多久,我见韩玉成的马车在熙王府大门前停了下来,就让人先将马车往前赶,等行过一条街后,我便下了车,步行绕到了王府后门,从后面的角门进来的。知道你可能在前面招呼韩玉成,我便擅作主张先进来等你,你不会怪我不告而入吧?”
白锦扶笑笑,“当然不会。”
景彧又关心地问:“韩玉成这么晚了来找你所为何事?”
今日是景彧的生辰,白锦扶不想在这时候影响了他的心情,于是轻描淡写地道:“一些琐事,没什么大不了,他人已经走了。”
白锦扶走上前,垂下眼睫扫了眼桌上的宣纸,景彧刚刚好像在画画,但因为是倒着看的所以一下子辨认不出景彧画了什么,好奇地问,“你在画画?画的什么?”
他边说边绕到书桌后面,站到景彧身侧去看,发现宣纸上画的是一个人,画上的人是个男子,长身玉立披着一件斗篷站在一棵梅花树下。
水墨画追求的是气韵生动,以形写神,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人物,五官的精细度自然比不上纯粹的肖像画,但白锦扶还是觉察出画上的人好像依稀有几分他的影子。
“你画的是我吧。”白锦扶语气肯定地说完,低头看着景彧笑了,“这好像是去年冬天,我和你在你家园子里赏梅的时候,对不对?”
“嗯。”景彧颔首道,“我记得当时你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明艳不输红梅。”
白锦扶心情愉悦地抿了抿嘴角,要笑不笑地问:“老实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开始偷偷喜欢我了?”
景彧回忆了一下,诚恳地道:“我不确定。但我那时候就想,你穿红色很好看。”
“这就是喜欢。”白锦扶一本正经地给景彧科普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突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叫一见钟情,有些时候就是润物细无声那样,一点一点渗透到心里,然后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再也忘不掉了,这样的叫日久生情。你肯定不是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的对不对?”
景彧诚实地道:“是。”
白锦扶满意地点头:“所以你喜欢我是属于后者。”
白锦扶这样引导景彧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在他穿过来之前,和景彧相处的人并不是他,他希望景彧是从他穿过来之后一点点喜欢上他,并且只喜欢穿过来后的他。
景彧以前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恋爱经验几乎等于零,那当然白锦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善如流地道:“原来日久生情是这样的。”
白锦扶见景彧这么相信自己的话,不禁起了逗弄景彧的心思,暗暗想他要是告诉景彧“日久生情”还有另外一种的意思,也不知道景彧这样正经人听了会不会脸红。
可没想到,白锦扶还没决定要不要逗景彧玩呢,景彧忽然道:“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见色起意,还感叹‘食色,性也’,圣贤诚不欺我。”
“……”白锦扶没想到景彧比自己用词大胆多了,放在平时,“见色起意”这个词,和景彧这样的端方君子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啊。
白锦扶拍了拍景彧的肩膀,认真地道:“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什么好。色之徒,你又不是你那二弟,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之辈。”
景彧先放下手里的笔,然后抬起头仰视白锦扶的眼睛,从白锦扶的角度往下看,能够清晰地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下,突出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看起来又A又欲。
“你说的对,若是只贪图你的美色,那我与其他人又有何不同,我见过的貌美之人不知几何,为何唯独只对你情有独钟?但你问我从何时开始因为什么喜欢你的,我却说不出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罢。”
白锦扶听着听着,原本平静的心跳像复苏的火山一样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怎么会有人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口的却是这么让人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白锦扶有些吃不消这样直白的情话,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根,略有些慌张地别过头,错开和景彧对视的视线,咳了下清清嗓子,假装轻飘飘地道:“你今日不是过生辰吗,我想了一下午最后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要不你直接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吧?”
景彧淡淡一笑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今晚你能陪着我,我就很开心。”
“难得过次生辰,就这么点心愿?”白锦扶又咳了一下,暗示性地瞟了眼他,“今天你是寿星,天大地大寿星最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可心思“纯洁”的景彧显然并没有读懂白锦扶眼神里的暗示,都没有再考虑一下,就摇了摇头,“真没有,我什么都不缺,你不用破费了。”
白锦扶眼角抽了抽,暗道我真是谢谢您替我着想了。
要说直男开窍这回事也真是玄学,一阵儿通一阵儿又不通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居然不知道抓紧?谁说只能破费了,费心不行吗?
明明是景彧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失望的人反倒变成了白锦扶,白锦扶深呼吸了一下,排除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随手指向桌上的话,面无表情地道:“怎么画上就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景彧也看着画道:“本来只是无聊随便画画,你回来得太快,所以就只来得及画了你。”
白锦扶趁景彧不注意,朝景彧的头顶不满地瞪了两眼,腹诽道,臭直男,居然还怪他回来得太快,嫌他被韩玉成那狗东西x骚扰的时间太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