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傅酒。
江无阴想起很久以前,傅酒带他写字读画,但每当江怀来的时候,傅酒总会骂他,赶他走。两人的生活每天便是无止境地吵闹,傅酒总不愿见江怀,两人一见面便吵,经常吵地不可开交。
可是在夜里,他还是会看见傅酒偷偷地在看什么东西。
冬日,他也会看见江怀立在门口,肩上积了雪,久久不肯离去。
江无阴那时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墙上的火灯摇曳,暗室里有着微光,江无阴走过去将这幅画取了下来:“母亲对我很好。”
裴慎刚想说“兴许你的父皇也是爱你母亲的”,但是这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们都不是江怀和傅酒,并不知道江怀和傅酒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长渡国是江怀灭的,江无阴在凝王府十几年都暗无天日,饱受欺辱,江怀都置之不理。如果爱是这种方式,他不敢苟同。
他只想说江怀如今的下场,也是江怀咎由自取。
两人看了许久,便一齐走了出去。江无阴关上这道门,将傅酒的画像挂在了大殿里。
明亮的大殿,那副画似乎在微微发光。
江无阴:“她应当光明正大在这里。”
……
裴慎以为江无阴大概率处理不好政事,没想到江无阴比他想象地还要厉害,这几天的奏折,江无阴处理地很迅速,就连朝堂上,那些臣子的质疑声也逐渐小了下去。
江无阴善于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些人闭嘴。
那日江澜死后,两人曾去过问,却也只有人知道,江澜曾去见过江初。
江澜是被人所刺中心脏,他之所以能支撑着一步步走到江无阴府上,是因为他吃了续命丹。
大江续命丹,续命丹是大江皇家医师所做,在人死前服用,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时辰。
江初算是和江澜同归于尽。
江无阴郑重地料理了江澜的后事,赐了谥号。
春日将过,万物依旧生机盎然,裴慎在宫里住了一阵子了,江无阴平日里虽忙,却时常来看裴慎。
裴慎住进宫里,便在院中种些药草,还要漂亮的鲜花,江无阴当皇帝也有些时日了,时常来裴慎屋里,尽管外面传遍了传言,裴慎也不在意。
春天,裴慎的皮肤也变得雪白透亮,他指尖轻轻拨弄着朵小花,立在院里,思绪飘絮。
事情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
江无阴住进来的第五天,便开始神神秘秘地张罗着什么事情,也不告诉裴慎。
直到有一天,裴慎回到屋里发现自己的被褥都换成了红被子,江无阴站在床前,仔细地铺着被子,他还没缓神,江无阴转头:“老婆,我有事跟你说。”
裴慎看见那大红被子,蓦地明白过来,江无阴犹豫片刻,略显笨拙地从兜里摸出个红色小盒子:“打开看看。”
裴慎打开,里面躺着枚戒指,上面似乎雕刻了字,古代恋人之间也有送戒指的习惯,裴慎仔细一看,那字是慎字,似是亲手雕刻,不太工整。
江无阴见他沉默,问道:“你喜欢吗?”
裴慎点头。
江无阴又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裴慎抬头。
眼神从不会骗人,裴慎从江无阴的眼里看见了真诚,期待,还有孩童般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无阴垂了垂眸,又道:“若不想……也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裴慎倒是笑了,轻轻握住了他手:“我为什么会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