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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看盗版去(第1页)

“学生非是哗众取宠,而是不如此,不足以惊动皇上。”吴启和拱手道“皇上深居西苑,与百官隔绝,不知百姓疾苦,不知国家危机,而朝中的大臣们,竞相阿谀,奸臣又蒙蔽皇上的耳目,使皇上根本不知道大明已经危机重重了!天下百姓如饥寒待毙之赤子,亟待陛下尽君父之责,因此学生便以发聩之言,想要令圣上幡然醒悟。”

说着便重重叩首道“陛下天质聪明,是不世出的圣主明君,可为尧、舜,皆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如果陛下振作了,那么这个国家就会拨云见日,蒸蒸日上,如果陛下不振作,那么这个国家就乌烟瘴气、江河日下!”

陈惇心中恍然,忽然明白了吴启和触怒皇帝的用心了,非极言不能震悚皇帝,而震悚其实是为了让嘉靖帝回心转意,但他将大明的兴盛归结于皇帝的振作,而将大明的衰颓归结于皇帝的不振作,何其可笑?

大明的确是百病缠身,但大明的病根其实就是封建王朝的病根,那就是将天下苍生、国家社稷尽数寄托在一人身上,说白了就是独裁!

亿兆子民、江山社稷的安危,全都要靠上天赐予一位英明的君主。如果这君主是个贤君,大家才有短短十数年的好日子过,但要这个君主是个昏君、暴君、甚至时而英明时而昏庸,百姓们就又陷入了苦海,没有解脱。

那这世上究竟是明君多,还是昏君多呢?

一个朝代出一两个明君就了不得了,剩下的君王不说是昏君,也不过是中人之资,没有学到先祖的本事,反而继承了先祖的专断,以为天下就是一家一姓,厉行一君独治,视百官如仇雠,打杀辱骂毫不客气。

如此到了最后,那就是百官离心,祖宗家业败光,百姓被逼无奈起来造反,于是感叹气数尽了,改朝换代再来循环。

封建王朝的历史就陷入这样的轮回,怎么也走不出去。

历代皇帝皆有此病,更以当今皇帝为甚。而即使吴启和的危言耸动了嘉靖帝,他振作了一时,不多久他的孙子万历上台,就会重复这个老毛病!如果不加以改变,还是那句话,将天下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是对天下人的不公,也是对皇帝的不公。

所以说起来嘉靖帝和武宗是一样的,他们的兴趣爱好因为和“皇帝”这个身份不容,所以被骂得体无完肤。游猎和修道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在皇帝身上不行!你要当皇帝,就必须把人性和神性割裂开,不允许你有任何人性的爱好,否则你就不像个君王,否则你就对不起国家——凭什么呢?

所以陈惇觉得,变什么法啊,改什么革啊,那只不过就是在给一个王朝续命罢了,改变不了它灭亡的命运,如果要改变,就从根子上变“家天下”为“公天下”,但这个比王安石、张居正、甚至商鞅的改革加起来,还要艰难一万倍!

他咳了咳,掩盖了自己的动容“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可你还有高堂还有祖父,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会因为你,遭遇怎样的后果?百善孝为先,非孝子不忠臣,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尽孝,又如何能尽忠于皇上呢?”

闻言吴启和垂泪道“我吴启和不是单传,还有兄长能继嗣,只可惜祖父要为我伤心,实在是令我肝肠寸断。学生不能只顾一家一姓的存亡,而不计天下百姓的苦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学生还有高堂在上,可天下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朝不保夕呢?”

陈惇喉头哽咽,一时居然说不出一个字来。他透过明灭的灯火,看到这人坚定的目光,纯粹的痛苦,赤忱的热望,透过这双眼睛,陈惇仿佛看到了那曾经同样羁縻在这诏狱中的无数言官,他们都这样回望着他,好像在告诉他,粉身碎骨浑不怕,只要能唤醒君王,他们甘愿引颈就戮,没有丝毫怨言。

“你不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却是个死读圣贤书的傻子!”陈惇哀叹了一声“读书不融会贯通,无法体会圣人的微言大义。圣人说,事君以忠,忠君不辞死,你就真以为忠君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大错特错!其实忠臣和良臣没有区别,只不过是遇到了不同的君王罢了。有桀纣之主,才有比干这样的忠臣,有唐太宗这样的明君,才有房杜这样的良臣。比干因为触怒纣王而死,可如今你如此触怒陛下,陛下却没有杀你,难道不是陛下的圣明和仁慈?”

“国家昏乱,有忠臣,学生不是比干,”吴启和摇头道“皇上也不是桀纣,但二十年来无数言官批鳞碎首接踵上书,却只能说明,国家昏乱了,天下不太平!”

陈惇道“看来良臣和忠臣还是有区别的……良臣事君有体,进谏有方,忠臣却以悻直取祸。”

“如果我一人取祸,而令天下人受益,那我又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吴启和道。

陈惇凝视他坦坦荡荡,不加掩饰的眼睛,这样一个一个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人,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来源于一颗同样纯粹,不掺杂质的赤子之心。

结束了审讯,天色也刚刚亮了起来,陈惇重新誊录了口供,就听见镇抚司门口吵吵嚷嚷的,便问道“怎么回事?”

“一帮士子聚集在咱们锦衣卫的大门口抗议呢,说要把那个吴启和放出来!”校尉回道。

陈惇赶紧走出去,他一出去就被上百个士子们团团围住,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梦龙,你总算出来了!”吴兑激动道“我就说这法子管用,他们锦衣卫肯定不敢打我们,又害怕事情闹大了,上达天听,肯定会把你放出来的!”

原来吴兑林润他们眼见自己被抓走,顿时上下动员,意图营救,他们叫上了熟识的考生们,甚至还有许多落榜却滞留在京的举子们,大家听闻事情,义愤填膺,相聚在锦衣卫镇抚司门前示威,要不说学生们热血上头不计后果呢,而且大家都是五湖四海来的,对锦衣卫的威严也还没有切身体会,所以敢做这事。

“可不能再这样了,锦衣卫不是吃素的。”陈惇又是感激,又是无奈。

“其实我们知道,对于新科贡士,将来都是要进入庙堂,为官做宰的,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众人都道“再说了,只要能救出你们,就算被打了,我们也心甘!”

邹应龙就道“怎么就你一个出来了?少伯呢?”

“说来话长,”陈惇含糊道“他暂时被羁押在诏狱里,你们不要打听消息了,到时候自然会放他出来的。”

士子们被陈惇安抚住了,没想到这消息却走漏出去,因为阅卷官们都看过吴启和的文章,一下子京城就知道了一个贡士在策问上触怒了皇帝,被下了诏狱!

这下子舆情汹汹,议论鼎沸,不光大街小巷在议论此事,朝堂之上更是沸反盈天,被压制许久的言路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要借着上疏营救,来舒张言路!

那探听消息的东厂已经打听到了谁准备上疏,谁准备具折,陈洪是巴不得这群言官都完蛋的,因为当初就是这帮言官弹劾他收受贿赂,被嘉靖帝杖责四十,屁股上的伤痕到现在还疼着呢,所以一听说这帮子言官打算上疏,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他们找死!”

而嘉靖帝这两天本就心情不好,听到言官打算营救吴启和更是大怒,“朕就知道他们蛇鼠一窝,兔死狐悲!朕如果释放了吴启和,那言论就再也刹不住了!”

当初御史杨爵、工部员外郎刘魁,给事中周怡,皆因为劝谏嘉靖帝修道一时,同系锦衣卫诏狱之中,历五年不释。后来有一次皇帝扶乩占卜,据说上天降下了神谕,说忠臣系狱,嘉靖帝被这话触动了,将他们三个人释放了。然而不到一个月,尚书熊浃就上疏,说嘉靖帝修道啊、扶乩啊都是虚妄,嘉靖帝大怒道“我就知道一旦释放了杨爵,这些人就要纷纷追究我以前的错误了!”复令东厂将人逮捕下狱。

如今嘉靖帝也同样是这个意思,如果他对吴启和从轻处置,那言官们受到鼓舞,更加肆无忌惮了,这是嘉靖帝不能容忍的。

“你东厂的大狱还空着吧?”嘉靖帝阴森森问道。

天下其实有两座诏狱,一座就是锦衣卫的大狱,另一个就是东厂的大狱。只不过锦衣卫的更为人熟知罢了,而在北京城东安门内,有一座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衙门,这个衙门就是辑事厂,即东厂。作为特务机关,东厂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东厂大堂入内即可见大幅岳飞画像,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堂前还有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可惜东厂在实际办案中完全背离了这个初衷。东厂番子每天在京城大街小巷里面活动,并非完全为朝廷办事,更多的是为自己谋私利。他们常常罗织罪名,诬赖良民,之后就屈打成招,趁机敲诈勒索。

对于东厂的威名,北京城的人可是不寒而栗,只要对不听话的孩子提到东厂二字,便能把孩子立刻吓得没了声。不过现在很多人并不太知晓,觉得东厂仿佛没有那么可怕和凶猛,就像是老人口中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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