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说些什么?直接坦白自己是蓝思琳的同伙,一个星期后会被家长接走?如果是这样,就等于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名,破罐子破摔。这也就意味着——他或许会在书院里度过最难以忘怀的一个星期。
他深刻地记得自己当初入学的时候,被关了七天烦闷室,出来时懵懵懂懂地被人签了一张什么协议,事后听同学们说,那是生死状,是意外死亡免责说明。
以刘兵虎现在的状态,李然根本不敢想象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他的内心一片茫然。完全无法理解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明明是无辜的,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不过是想回家,只不过是按照纸条所说的,去看了一眼树洞。
但他好像被无形的陷阱框在其中,成为了众矢之的,替罪羔羊。
山长刘兵虎仍然用无比阴冷的眼神看着他,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形成规律的响声。李然的五官渐渐扭曲在一起,哽咽了几声,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山长……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山长室里的众人对已然完全崩溃的李然根本没有多少同情的心思,刘兵虎冷笑着说:
“既然如此,你就给我解释一下……我们抓到过发起暴动的学生成员,他们之间交流的方式,也是通过你说的那种纸条,你跟那群学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是蓝思琳……是李维寅……是刘老师……我不认识……”
李然的思绪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组织语言为自己辩解,他捋不清整件事情的前后关系,他是奉了蓝思琳的要求,从宿管刘老师那里将信拿给了李维寅不错,但这一切又和那张纸条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无意识的一番念叨听在场上众人耳中,就成了另外一番意思:那个“刘老师”正是在前段日子的涂鸦暴动中被绑的工作人员,李然提及了他的名字,却又吞吞吐吐不肯说明白,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唯独场上的梁学文在听见“李维寅”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刘兵虎的语气越来越冰冷,继续逼问:
“那你再告诉我,他们在墙上写的L字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交流的信里署名的地方写的L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拼音缩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这已经是属于在对李然产生怀疑之后,倒果为因,对号入座的猜测了,但李然却只是说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这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发誓……”
他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跪倒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罢了,山长。”
一直冷眼旁观的校长孙善利抱着双臂,忽然出声道:
“如果他真的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肯定不会坦白交代整件事情的。”
刘兵虎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
孙善利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李然一眼,说道:
“反正他与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问不出来,我们不如……”
她对着山长说了几句话。李然听见那句话后,脸上浮现出无比惊恐的神情。
“不要……不要……山长……不要啊,校长!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不要啊……”
他跪着挪到刘兵虎面前,抱住他的膝盖,发疯似地叫喊着,被几名保安架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亢龙书院拉起了紧急集合的警报。
睡眼惺忪的学生,拉了一晚上肚子、身体虚弱的学生,纷纷来到了操场。
刘兵虎站上看台,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各位同学老师,我现在要通知你们一个消息:经过连夜彻查,我们已经断定,这一次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是有人恶意投毒造成的。而现在,我们已经通过监控手段,找到了罪魁祸首。”
在看台上,李然被缚起手脚,满身伤痕地躺在地上。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死掉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