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对云安说道:“爷,小人知道您的身手在我们哥俩之上,可战场不比别处……一会儿您就在我俩中间,让我们保护你。”
“谢谢,你们俩也千万小心,万一冲散了就直接回家去等消息,不要乱跑,一个找一个容易出问题。”
“是!”
……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内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情况,或许是淟州百姓早已知道城门被锁死,无处可逃的缘故,亦或者是……这些屋子也早都空了。
但云安知道:这夜一定没人睡得着……
喊杀声愈发清楚,热浪随着夜风席卷而来,蕴藏着毁灭的气息,云安的坐骑还好……王氏兄弟二人的坐骑频频发出嘶鸣,蹄子发沉,摇头晃脑……不想往前。
云安见状一勒缰绳,说道:“不能再往前了,咱们的马不是军马也没有受过训练,再冒然往前很可能会失去控制……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把马儿栓起来,摸到高处看看情况。”
“是!”
云安和王氏兄弟找了一个僻静的胡同,把马儿栓到了别人家的仓房外,三人钻出胡同,贴着墙根继续往战火的中心赶去。
……
突然,王栎挡在了云安面前,王林警惕地看着前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云安从王栎身后绕出来,只见……大概十几步开外的路口处躺着几具尸体,旁边还烧着什么……飘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眼下三人走的这条小巷即将汇入主干路,看眼前这个场景……双方交战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了。
“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尸体旁,王林差点没吐出来,云安也是眉头紧锁……
那燃烧着的是一具尸体,已经全面碳化……只能从形状上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的尸体,脚下的石板路已经被鲜血浸透,分不出是哪一方的血……总之都融在了一起。
其中两具尸体穿着的衣服云安见过,正是那日在港口与自己对垒的官兵穿的,应该是丁观山将军的部下。
另外还有两人,一人趴在血泊里,一人仰面倒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脖子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伤口发白……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满身,满脸……死不瞑目。
云安死死地攥着拳头,却还是学着林母的样子低低颂了一声佛号。
这两个人的穿着不同于燕国官兵,应该是宁安王的人。
王栎蹲到那人身边,抬手在死者的眼皮上按了几下帮助他闭上了眼睛,借着火光观察片刻,叫道:“爷,叛军是披麻戴孝来的,您来看。”
“什么?”云安的心头一跳,努力将那股不祥的预感压了下去。
云安快步来到王栎身边蹲下,强忍不适仔细观察起来,只见王栎抬手在死者的身上勾了一下,挑起一层薄薄的麻衣。
“爷,您看……这种麻衣一点儿防御能力都没有,套在铠甲外头的。”
王林点燃了火折子,云安彻底看清了……这麻衣吸饱了鲜血变了颜色,但手指一捻还是能分辨出材质,而两名叛军的额头上也系着三指宽的“抹额”同样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只需仔细看看,还是能在边角处找到布条的原色。
“这是……孝带子?”王林道。
“叛军是披麻戴孝和朝廷交战的,难道……朝廷残害忠良了?也没听说有哪位藩王犯了事啊……”王栎喃喃道。
云安沉默着,眼泪却无声地涌了出来,逐渐溢满眼眶,氤氲了视线。
云安大概……知道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是什么了,虽然消息被朝廷封锁的很严,这便是膝下无子的周大将军支持宁安王谋反的原因了……
云安抬手捂住了嘴巴,张口狠狠地咬住了食指末端凸起的一点点肉,才没让呜咽声溢出喉咙。
……
往事一幕幕在云安的脑海里闪过,那孩子的音容笑貌……干净的眼神,心无城府的言语,还有她对待信任之人的真诚。
“云哥哥~”
“云哥哥!”
“云哥哥……”
云安的空间里还放着专程为她求来的“解药”,云安还曾设想过等到那孩子恢复了心智会变成什么样的性格?
却不想,这药到底没送出去,成了永远的遗憾。